腊月的泰山裹在一片苍茫里。龙志炼踩着齐膝深的积雪往山巅行去,道袍被朔风灌得猎猎作响,臂弯间的逆鳞却隐隐发烫——自天权玉入怀,这枚淡青色的鳞甲便似与星陨玉有了灵犀,每逢靠近与星陨相关之物,便如活物般轻颤。
法华寺的晨钟还在耳畔回响。他记得离开时,无妄大师正蹲在塔后扫阶,扫帚过处,青石板上的青苔被扫出半片八卦形状。“塔为心狱,玉为心灯。”老僧抬眼时,眼角的皱纹里似有星子流转,“小友此去泰山,切记‘见山不是山’。”龙志炼当时只当是禅语,此刻望着眼前被雪幕遮蔽的岱宗,倒品出了几分深意。
山径上的脚印杂乱,有挑担的药农,有负笈的学童,更多却是佩刀带剑的江湖客。龙志炼避在一株老松后,见三个黑衣汉子正围着个灰衣老者盘问,腰间铁牌映着雪光,赫然是嵩山派的“镇岳令”。
“老丈,可曾见个臂弯有鳞甲的年轻人上山?”为首的汉子刀尖挑起老者的酒葫芦,“说,他在哪?”
老者打了个酒嗝,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官爷,小老儿今早才从山脚下的王家疃过来,只见过个背药篓的小娃子,哪有什么鳞甲客?”话音未落,另一个汉子突然挥刀劈向他左肩——原来早看出这老者是装醉。
龙志炼正待出手,却见那老者不闪不避,任刀锋劈在肩头。鲜血溅在雪地上,竟绽开朵淡紫色的花。“星陨砂?”他心头一震,这颜色与自己体内流转的星陨之力如出一辙。
“是星陨砂!”持刀汉子惊叫,刀刃触伤处突然泛起黑斑,疼得他踉跄后退。老者这才抬起头,左眼是正常的琥珀色,右眼却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天权玉在暗处的色泽。“嵩山派的狗腿子,当年在少室山杀我满门时,可曾想过今日?”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说不出的冷冽。
龙志炼认出来了——这是“千面鬼医”仇九,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道大家,后来突然销声匿迹,传闻是被左冷禅灭口。此刻见他右眼泛蓝,分明是中了星陨玉的“蚀骨毒”,却还能撑到现在,当真是奇人。
“仇前辈!”龙志炼踏雪上前,破妄剑未出鞘,只抱了抱拳,“晚辈龙志炼,与嵩山派素无瓜葛。”
仇九的目光扫过他臂弯的逆鳞,瞳孔骤缩:“逆鳞印?你是……”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龙志炼道袍上,“快走!左冷禅在玉皇顶布了‘星陨阵’,他要拿你祭旗!”
话音未落,山巅传来尖锐的哨响。数十道黑影如夜枭般从松林中窜出,每人手中都举着根青铜短棍,棍头嵌着与天权玉相似的青绿色玉片——正是星陨玉!
“布阵!”为首的灰袍人一声令下,众人将短棍插在地上。刹那间,地上的积雪泛起幽蓝光芒,竟在雪地里勾勒出个巨大的星图,北斗七星的方位与法华寺古塔的星图分毫不差。
龙志炼心头剧震——这与《星陨经·下篇》里的记载完全吻合!七枚星陨玉若按北斗方位摆放,便能引动“星陨劫”,可左冷禅只得了六枚(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还差摇光玉,如何能成阵?
“小友好眼力。”灰袍人摘下面巾,竟是左冷禅座下大弟子“九曲剑”钟不鸣,“你以为仅凭一枚天权玉就能破解?我们早用活人血祭补全了阵眼!”他指向阵中,只见雪地里埋着七具尸体,每具尸身的眉心都嵌着枚星陨玉残片,“七玉归一,星陨降世,左盟主说了,只要你交出玉牌,便让你做这阵眼的第一祭!”
龙志炼握紧破妄剑。他能感觉到星陨砂在体内翻涌,逆鳞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肉。这时,仇九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替他挡下一道蓝芒:“快走!去玉皇顶找‘无尘观’,观主空明子知道……”话音戛然而止,他的右眼突然爆出血泪,整个人软软倒在地上。
“老毒物,倒是忠心。”钟不鸣踢了仇九一脚,“不过——”他举起青铜棍,“这阵已成了七分,你跑不掉的!”
龙志炼望着满地尸体,又看了看怀中的天权玉,突然想起无妄大师说的“见山不是山”。他深吸一口气,竟主动踏入星陨阵中。
“愚蠢!”钟不鸣大笑,“阵眼要的是活祭,你一进去就会被星陨之力绞碎!”
龙志炼却笑了:“我要的,从来不是活着。”他运转星陨砂,逆鳞处的皮肤裂开细小的血口,鲜血滴在雪地上,竟与星陨玉的蓝光融为一体。刹那间,天权玉在怀中剧烈震动,发出清越的鸣响。
“这是……”钟不鸣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看见龙志炼的身影在阵中逐渐虚化,竟与星陨玉的光芒融成了一体,“不可能!你怎会是星陨玉的主人?”
“我不是主人。”龙志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是看客。”他抬手一指,七枚星陨玉突然同时爆发出刺目光芒,阵中的蓝芒如活物般窜向钟不鸣,“左冷禅想借星陨劫称霸武林,却不知这劫数,本就是他自己的贪念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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