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裹着碎玉的微光,将龙志炼与阿月的影子投在湿滑的岩壁上,恍若两盏摇曳的鬼火。龙志炼扶着阿月,只觉她身子轻得像片雪——方才为救他硬接阴罗使一击,又强催禁术破敌,此刻连指尖都在发颤。他摸了摸怀中碎玉,那暖意竟比往日炽烈三分,玉面隐约浮出梅清欢的轮廓,似在指引方向。
“快到了。”阿月忽然抬手指向前方。
龙志炼抬眼,只见暗河尽头豁然开朗,竟是个丈许高的穹顶溶洞。洞顶垂落的钟乳石不再如玄阴潭那般森冷,反而泛着蜜色光泽,像凝固的琥珀。洞底中央一汪清潭,潭水碧得近乎透明,却凝着层薄冰,冰面下隐约可见一座汉白玉棺椁,棺身刻满云纹,棺首“梅”字篆印在冰光中流转,竟与梅清欢腕间的玉镯纹路如出一辙。
“藏玉洞……”阿月的声音发颤,她松开龙志炼的手,踉跄着扑向冰潭,“师姐的冰棺!”
龙志炼忙扶住她:“阿月,你禁术刚破,先缓口气——”
“我没事!”阿月甩开他的手,指尖触到冰面的刹那,整座溶洞突然震颤。钟乳石上的蜜色光泽骤然褪去,化作万千冰棱,根根倒竖如刀;冰潭的薄冰“咔嚓”裂开蛛网纹,潭底涌出缕缕黑气,缠上梅清欢的冰棺。
“不好!是‘冰魄蚀心阵’!”阿月脸色骤变,“‘她’早在此设了阵眼,专为护着这口棺!龙公子,快退——”
话音未落,冰棺突然爆出一团白雾。龙志炼只觉喉头一甜,整个人如坠冰窖,四肢百骸的寒毒顺着经脉冲至心脉。他咬碎舌尖强提神智,守暖剑“噌”地出鞘,剑身腾起的暖雾与黑气相撞,“嗤嗤”作响,竟在半空凝出冰花。
“果然是你!”阿月突然厉喝,短刃指向冰棺,“‘她’根本没打算让师姐入土!这棺里哪是梅师姐藏玉,分明是‘她’用来镇压邪功的牢笼!”
雾中传来沙哑的笑声,像锈了的铜铃:“阿月丫头倒还清醒。三百年前你师姐用半块玉心护住温玉,又以冰魄封印邪功,若这棺毁了,温玉与邪功同归于尽,你赤焰谷满门血脉,还有你那宝贝碎玉……”
“住口!”阿月挥刃斩碎雾中黑影,“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夺温玉?”
“夺?”那声音忽转阴柔,竟似女子,“三百年前素衣谷与赤焰谷共守温玉,本是正道砥柱。可你师姐偏要学什么‘冰魄封魔’,将温玉的生机锁在棺中,反让邪功借尸还魂!我不过是替天行道,取回属于‘太初’的本源罢了。”
龙志炼听着这声音,只觉耳熟——与那日在破庙遇到的神秘老妇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几分阴鸷。他趁机拉住阿月退到洞壁,瞥见冰棺上的“梅”字正渗出暗红血珠,沿着纹路汇成龙形,直入潭底。
“阿月,你看这棺!”龙志炼指着冰棺,“血珠在动,像活物!”
阿月凝神望去,瞳孔骤缩:“是‘血咒’!师姐当年封印邪功时,怕温玉被夺,以自身精血设下血契——若棺毁,血咒反噬,邪功便会借血咒之力重生!”她指尖按在冰面,试图以冰魄之力镇压,却见血珠突然暴涨,化作无数血丝,缠上她的手腕。
“啊!”阿月痛呼一声,短刃落地。血丝顺着她的手臂攀至心口,所过之处,肌肤泛起青紫,竟是被邪功侵蚀的迹象。龙志炼大惊,挥剑斩断血丝,守暖剑的暖意却如泥牛入海,被血丝中的阴寒吞噬殆尽。
“没用的。”那阴柔声音又起,“血咒以梅清欢的三魂七魄为引,除非你能……”
“闭嘴!”龙志炼反手一剑刺向发声处,却只刺中一团黑雾。黑雾散去时,他瞥见洞顶有道极细的金线,顺着重返洞顶,隐入钟乳石中。
“是机关!”龙志炼急道,“阿月,你先撑住,我去拆那金线!”
他纵身跃上洞壁,守暖剑在掌心滴溜溜转了个花,剑尖挑向金线。金线却如活物般游移,绕开剑锋,反缠上他的手腕。龙志炼吃痛,腕间旧伤迸裂,鲜血滴在金线上,那金线突然泛起红光,“铮”地一声绷直,将他整个人吊在半空。
“龙公子,小心!”阿月强撑着爬过来,冰魄之力化作冰锥,击向金线。冰锥触线即碎,却为龙志炼争取到半息——他咬着牙,挥剑斩断自己的衣袖,以布条缠住手腕,借着冰锥碎裂的反震之力,翻身落在冰棺旁。
“梅清欢……梅姨……”他颤抖着抚上冰棺,“我定会救你,定会为你正名。”
冰棺突然发出“嗡”的轻鸣,棺身的“梅”字亮如明灯。龙志炼怀中的碎玉与之呼应,暖意大盛,玉面竟浮现出一行小字:“寒潭映玉,心向光明。”
“寒潭映玉?”龙志炼喃喃重复,抬头看向潭水。此时潭底的暗流突然翻涌,一块拳头大的玉璧从淤泥中升起,玉身刻着与碎玉相同的云纹,只是中间多了道裂痕。
“是另一半碎玉!”阿月惊呼,“师姐说过,太初温玉本为一体,三百年前被‘她’一分为二,一半给了素衣谷,一半……”她看向龙志炼,“另一半,原来藏在梅师姐藏玉的冰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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