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晨露打湿青衫,龙志炼立在万蛊窟前的老槐树下,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喉间泛起一阵腥甜。昨夜与司徒空那一战,他虽以莲心灯破了万蛊噬心局,却也耗尽了守暖诀的内力,此刻只觉胸臆间空落落的,连握剑的手都有些发颤。
“志炼……”
一声轻唤自身后传来。龙志炼回头,见魏无妄扶着块山石站在小径上,白发被晨风吹得蓬乱,脸上还沾着草屑,显然是挣扎着跟了上来。
“魏老!”龙志炼忙上前扶住他,“您怎的跟来了?昨日我不是让您在洞外等我?”
魏无妄苦笑着摇头,指节捏得发白:“老夫……老夫怕你出事。那司徒空疯起来,连陈老爷子都能害,何况你这后生?”他浑浊的眼眶泛着红,“再说……再说老夫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
龙志炼心中一暖。昨日在崖边,若不是魏无妄以“避蛊蜡”为他争取时间,他断然进不了万蛊窟。此人虽亦正亦邪,却终究有几分江湖儿女的义气。
“先回镇上。”龙志炼将魏无妄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我先给您疗伤,再去寻清欢和阿月。”
二人沿着山径下行,晨雾未散,林间鸟鸣清脆。龙志炼留意到魏无妄每走几步便咳嗽一声,低头一看,见他衣襟下渗出暗红的血渍——定是昨夜替他挡蛊时受了内伤。
“魏老,您先把这个服下。”龙志炼从怀中摸出蓝婆婆赠的半枚药丸,这是她临去前塞给他的,“说是能疗愈蛊毒内伤。”
魏无妄接过药丸,犹豫片刻,终究吞了下去。药丸入喉,他闷哼一声,额角沁出细汗,面色却渐渐红润了些。
“这药……好生霸道。”他抹了把嘴,“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回见能化蛊毒为元气的方子。”
龙志炼笑了笑:“蓝婆婆说,这是我娘当年配的‘暖春丹’,专克阴毒。”
提及陈婉,魏无妄的眼神微微一黯:“陈姑娘……若泉下有知,该欣慰了。”
龙志炼默然。他望着林梢漏下的光斑,想起昨夜莲心灯中母亲的魂影。那抹金芒里,母亲穿着月白衫子,站在药圃前笑:“志炼,要记得,这世间的光,从来不是用来烧人的,是要照见人心的。”
“魏老,”龙志炼忽然开口,“您与司徒空……可曾相识?”
魏无妄脚步一顿,抬头望向前方:“认识。三十年前,老夫还在苗疆做药材生意,见过他。”
“哦?”
“那时他还是五毒教的二长老,为人谦和,总说‘蛊术本无善恶,用之在人’。”魏无妄叹了口气,“后来陈老爷子灭了五毒教满门,他却活了下来。有人说他勾结外人,有人说他藏了《治心策》下卷……再后来,江湖上再没了他的消息,直到十年前,突然传出五毒教重现的消息。”
龙志炼攥紧了拳。原来司徒空的执念,早就在陈家灭门时埋下了根。
“那《治心策》下卷……”
“老夫不知。”魏无妄摇头,“但蓝婆婆既然提了,或许她知道些什么。那老婆婆不简单,老夫在苗疆混的时候,听人说她是‘药仙谷’的遗孤,谷中世代守护着一部《青囊经》,与《治心策》并称‘医蛊双绝’。”
药仙谷?龙志炼心中一动。母亲生前常说他外公家姓蓝,莫非……
二人说着,已到了山脚下的镇子。青石板路上飘着豆浆香,卖炊饼的老汉敲着梆子,一切如常,仿佛昨夜的腥风血雨从未发生。
“清欢和阿月住在镇西的‘松月楼’。”龙志炼加快脚步,“魏老,您先去医馆瞧瞧伤,我去去就回。”
“等等。”魏无妄拉住他,“松月楼昨日被人围了。老夫今早路过时,见门口有血渍,还有五毒教的蛇纹标记。”
龙志炼心头一紧:“五毒教余孽?”
“多半是司徒空的党羽。”魏无妄皱眉,“那老魔头虽败了,可五毒教在西南经营多年,总有些漏网之鱼。”
龙志炼握紧守暖剑,剑鞘上的莲纹被晨光映得发亮:“我这就去松月楼。”
松月楼是镇里最大的客栈,三层木楼雕梁画栋,门前挂着两盏描金灯笼。龙志炼刚到门口,便见楼梯口倒着两个穿黑衣的汉子,胸口插着淬毒的短刃——是梅清欢常用的“柳叶镖”。
“清欢!”龙志炼大喊一声,提气跃上二楼。
二楼走廊里,一个穿月白衫子的少女正背靠着廊柱喘息,发髻散乱,裙角沾着血。正是梅清欢。
“志炼!”梅清欢抬头,眼眶通红,“你……你可算来了!”
龙志炼冲过去将她护在身后,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桌椅翻倒,茶盏碎裂,墙上还钉着三支淬毒的弩箭。
“他们是什么人?”
“五毒教的。”梅清欢攥住他的袖子,声音发颤,“昨夜我听见楼下有动静,正要去看,就被迷烟熏倒了。醒来时……”她咬着唇,掀起袖子,腕上有一道青紫色的勒痕,“他们用蛊绳捆了我,说要拿我去引你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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