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隐庐的晨炊刚起,龙志炼已在院中舞剑。寒梅剑带起的风卷着碎雪,绕着冰梅树盘旋,竟将枝桠上未化的霜花削成星屑,簌簌落了满地。梅灵蹲在廊下逗那只冰鱼,鱼身映着晨光,鳞片上的星芒比昨日更盛;苏清雪在灶前熬药,药罐里飘出的苦香混着鹿肉干的焦香,直往人鼻端钻;左道抱着酒葫芦靠在竹篱上,嘴里哼的还是那首跑调的《梅隐谣》,只是今日多了几分郑重——他往酒葫芦里添了新酿的百年醉,说是“万一要拼命,这酒冻成冰锥,能多撂倒几个杂种”。
“都收拾齐整了?”龙志炼收剑入鞘,指尖掠过心口的寒玉心佩。昨夜他将双生玉合的细节说与钟无忌,老医仙抚着长须直叹“造化”,说这玉本是上古寒玉母核所化,分作雌雄双佩,雄佩镇阴邪,雌佩蕴生机,合则能破玄冥教的“千尸寒阵”。此刻玉佩贴着心口,竟有股暖流淌入丹田,比往日更温润三分。
“阿炼哥,我背好了药囊。”苏清雪转身,发间的冰梅簪子在晨曦里闪着碎钻似的光,“钟老说要多备些止血草,玄冰渊的寒气伤人,万一有人冻伤……”她话音未落,静竹已从屋里窜出来,怀里抱着个布包:“我阿娘塞了十斤姜茶!她说喝了能驱寒!”左道拍着酒葫芦大笑:“小丫头片子倒会疼人,比某些只会舞刀弄枪的强!”
“左道!”静竹抄起短刀作势要砍,却被他笑着抓住手腕。龙志炼望着这一闹,只觉胸口的暖意更浓——自梅隐庐遭袭以来,这些人虽各有伤病,却从未丢了笑闹的心气,这才是他最珍视的“护梅人”。
一行人出了村口,沿着冰河往西北行。钟无忌裹着老羊皮袄走在前头,枯枝点地探路:“此去九曲冰河,要过三道险隘。头道是‘冰舌峡’,两岸是千年冰壁,中间一条窄道,最是易守难攻。”他指了指前方被冰雾笼罩的山谷,“若有人埋伏,定是在此处。”
话音未落,冰雾中突然传来“咔嚓”一声。龙志炼旋身拔剑,寒梅剑嗡鸣出鞘,剑尖点向左侧冰壁——只见冰壁上结着团黑糊糊的东西,正缓缓蠕动。待近前一看,竟是条尺许长的冰蚕,浑身覆盖着倒刺状的冰晶,头部生着两颗猩红的毒珠。
“小心!”苏清雪甩出冰魄丹,冰网裹住冰蚕。那蚕却突然炸裂,黑血喷溅之处,冰面瞬间结出无数冰锥,密密麻麻如蜂群攒动。左道抡起酒葫芦猛灌,酒液泼向冰锥,百年醉遇冷凝结成冰,竟将冰锥冻成冰雕,“咔嚓”坠地。静竹趁机冲上前,短刀连挑,将冰蚕残躯剁成碎末。
“玄冥教的‘腐冰蛊’。”钟无忌蹲下身,用枯枝拨了拨冰蚕残骸,“他们在冰里养蛊,专等活物经过便炸开,冰锥能刺穿牛皮甲。这蛊虫怕热,得用百年醉的阳气克它。”他抬头看向左道,“老左,你这酒葫芦今日可立大功了。”
左道摸了摸胡子,得意道:“那是!当年我在漠北,用这酒醉倒过三头雪熊——”话音未落,冰雾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龙志炼大喝一声:“结阵!”五人迅速站定:苏清雪居中抛冰魄丹,钟无忌引动地脉冻住冰面,静竹守左路砍冰锥,左道守右路泼烈酒,龙志炼则持剑立在中间,寒梅剑划出半轮银月,将冲来的冰蚕群绞成碎片。
约莫过了半炷香,冰雾渐散。钟无忌指着前方道:“看那冰壁上的痕迹!”众人望去,只见冰壁上密密麻麻刻着歪扭的小字,仔细看时,竟是“梅隐庐血流成河”“龙家小儿授首”之类的诅咒。梅灵伸手摸了摸,指尖触到冰面便缩回:“这些字是雪冻成的,还没化。”她声音发颤,“定是玄冥教徒前日夜里刻的。”
龙志炼握紧寒梅剑,剑身上浮起层层梅影:“他们这是想乱我军心。”他转头看向众人,“可知道为何玄冥教要针对梅隐庐?”
“我阿娘说过,寒玉母核能镇百邪,也能聚阴煞。”梅灵咬着嘴唇,“当年玄冥教教主练邪功走火入魔,便是被寒玉母核的生气克制的。他们想夺母核,为的是……”
“为的是不受约束,为祸人间。”龙志炼接口道,“我爹临终前说,梅隐庐的冰梅不是花,是‘守’的魂。守得住梅,便守得住一方安宁。”他望着众人,“今日这些冰蚕、蛊虫,不过是前哨。等到了九曲冰河,才是真正的大战。”
众人皆无异议。又行了半个时辰,忽闻冰河轰鸣之声。转过一道冰崖,眼前景象令人震撼:一条冰河如银龙盘绕,在峡谷中拐出九道弯,每道弯处都有冰瀑垂落,如银河倒悬。冰面泛着幽蓝的光,河中央隐约有座冰岛,岛上立着座冰殿,殿门上方刻着“寒玉宫”三个大字,字迹被冰覆盖,看不出年代。
“九曲冰河到了。”钟无忌的声音发颤,“传说这冰河下埋着上古冰魔的骸骨,寒玉母核便藏在冰殿里。当年我师父来寻药,走到第三道弯便不敢再前,说冰河里有‘吞魂冰’,能吸人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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