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裹着细沙打在脸上,像撒了把碎冰。龙志炼裹紧月白棉袍,牵着从药庐顺来的青骓马,沿着雁门关外的官道缓缓而行。三日前他辞别墨渊子,临行时老道士塞给他个布包,里面是十张“续骨膏”的药方,还有封信:“这信你到雁门关交给守将周将军,他会给你安排落脚处。”
信笺在怀中焐得温热,龙志炼摸了摸腰间的新剑——剑鞘是墨渊子用老梅树的树瘤雕的,刻着“星陨”二字,剑身映着天光,隐隐有金芒流动。这是老道士当年斩妖时用的剑,他说:“你娘当年用星陨砂镇邪,这剑沾过她的血气,该物归原主。”
行至离关十里处,忽闻马蹄声急。龙志炼勒住青骓,见三匹黑马从沙雾里冲出,马上人身披玄色大氅,腰间悬着玄铁刀——竟是玄冥教的打扮。
“小子,留下星陨砂,饶你不死!”为首那人摘下斗笠,露出半边狰狞疤痕,正是前日在冰窟追他的暗卫头目。
龙志炼按住剑柄,星陨砂在掌心发烫。他想起墨渊子的话:“玄冥教余孽最是记仇,你毁了寒玉髓,他们定要寻你。”当下冷笑道:“寒玉髓早成齑粉,你们找我作甚?”
那疤脸人道:“你娘的《星陨医经》还攥在手里吧?老教主说了,医经比寒玉髓更金贵!”说罢甩出三枚透骨钉,钉尖泛着幽绿,直取龙志炼咽喉。
龙志炼不慌不忙,参宿剑嗡鸣出鞘。星陨砂凝成星网,竟将透骨钉裹在其中,只听“嗤啦”声响,钉尖的毒雾被星芒灼成青烟。疤脸人大惊:“你……你竟练成了‘星陨锁魂’?”
“这是我娘新创的招式。”龙志炼挺剑上前,剑势如星河流转,正是苏清雪教他的“十二正经刺穴法”结合《星陨医经》的运气之术。疤脸人慌忙挥刀格挡,却觉虎口发麻,玄铁刀竟被震得嗡嗡作响。
“走!”疤脸人一声暴喝,其余两人从左右包抄。龙志炼脚踩七星步,参宿剑在三人之间划出圆弧,星陨砂所过之处,沙地上竟结出薄冰——原来他将星力注入剑气,竟能凝水成冰。
待三人退远,龙志炼这才发现左手小指渗出血来。方才交手时,那疤脸人的刀风扫过他手指,虽不致命,却也划开了道寸许长的伤口。他撕下衣角包扎,忽见远处有座灰棚,棚下挂着“军医营”的布幡,棚外堆着几具裹着破毡的尸体。
“看来是边关的伤兵营。”龙志炼心念一动,翻身下马。他本就是药王谷弟子,见不得人受伤,当下掀开毡帘走了进去。
棚内寒酸得很,几张木板搭成的病床,床上躺着七八个伤兵,有的断了胳膊,有的中了箭伤,血污浸透了粗布衣袖。一个老卒正蹲在炉边熬药,药罐里飘出焦糊味——显然火候不到。
“老丈,这药熬得不对。”龙志炼上前,看了眼药渣,“这是治金疮的‘金疮药’,该用三七、白芷、**,你放了半罐花椒,如何能止血?”
老卒抬头,见是个穿月白棉袍的年轻人,脸上沾着沙尘,眉目却清俊,便道:“小哥懂医?我这药是跟伙夫学的,他们说花椒能止疼……”
“止疼是止疼,可血止不住,伤口要烂的。”龙志炼说着,从包裹里取出个青瓷瓶,“这是我配的‘止血散’,撒在伤口上,片刻就能凝血。”他又摸出银针,在灯上烤了烤,“我替几位大哥看看伤。”
老卒将信将疑,却见龙志炼手法极轻,银针刺入伤兵穴道时,那人竟哼都没哼。他用止血散撒在断腿的伤兵腿上,又取出参宿剑,星陨砂在剑尖流转,竟将坏死的腐肉一点点蚀去,露出下面鲜红的嫩肉。
“神了!神了!”老卒瞪圆了眼,“小哥这手医术,比咱们军里的孙医正还厉害!”
龙志炼笑了笑,继续救治。待他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兵,天已擦黑。老卒煮了碗热粥递给他:“小哥,留在这儿吃口热乎的吧。我是守关的王老卒,这些人都是前日里被北漠骑兵冲散的弟兄。”
龙志炼接过粥碗,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直灌到胃里。他问道:“王老丈,近日关外可有什么异动?”
王老卒压低声音:“异动倒有。三日前夜里,关外的狼群突然往关里跑,还叼走了两个巡夜的弟兄。有人说看见狼群里混着穿黑衣服的人……”他顿了顿,“还有,昨日周将军收到封信,说是北漠狼主送来的,说什么‘三月之期已到,寒玉现世,尸王将生’。”
龙志炼握着粥碗的手微微发紧。墨渊子说过,三月后北漠大军将卷土重来,看来狼主早有准备。他正要再问,忽听棚外传来马蹄声,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王老卒,今日的药引子可备齐了?”
王老卒忙起身:“苏姑娘来了!快请进,这位小哥是新来的,医术可好了!”
棚帘一掀,寒风裹着雪粒卷进来,却掩不住那股淡淡的药香。龙志炼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狐裘的女子立在门口,发间插着枝冰心梅,正是苏清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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