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麒麟逆子 第119章 世子多病

新式战舰圆满完成海试的庆功宴上，在汉王朱高煦那番推心置腹的表态后，变得真正融洽起来。于谦见两位王爷兄弟情深，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便寻了个由头，识趣地告退了。殿内只剩下朱高晟与朱高煦兄弟二人，以及侍立在远处、随时准备添酒加菜的内侍。

没了外人，朱高煦似乎更加放松，或许是心中块垒尽去，或许是今日所见所闻冲击太大，他饮酒越发豪迈，一杯接一杯，如同饮水一般。朱高晟见状，也不阻拦，只是陪着他小酌，静静地看着这位往日里骄横跋扈的二哥，在酒精的作用下，渐渐褪去了那层坚硬的铠甲，流露出内里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苍凉。

酒至半酣，朱高煦的眼神开始有些迷离，他握着酒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上的纹路，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殿中跳跃的烛火，忽然长长地、带着浓郁酒气地叹了口气。

“四弟啊……”他声音有些含糊，却带着一种倾吐的**，“你……你说，咱们兄弟，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当年在北平，在还有母后家里……虽不说亲密无间，却也……却也……”

他没有说下去，但朱高晟明白他的意思。徐皇后在世时，虽然兄弟们性格各异，但总归维持着表面的和睦，有着基本的兄弟情分。

朱高煦猛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地将酒杯顿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吓了远处内侍一跳。

“都是那个位置！都是那个该死的太子之位！”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积压已久的愤懑，“我朱高煦，哪一点比不上老大？！论文韬武略，他除了会读几本酸腐掉牙的圣贤书，会在他那东宫里和一群文人吟风弄月，他还会什么？！啊？ ！”

他转过头，通红的眼睛盯着朱高晟，仿佛在寻求认同：“四弟，你说！靖难四年，刀山火海，是谁陪着父皇一路杀过来的？！是我朱高煦！白沟河，父皇坐骑被创，危在旦夕，是谁冒着箭雨，率精骑突入敌阵，将父皇救出来的？！是我朱高煦！灵璧之战，是谁率先登城，身被数创犹自死战不退？！还是我朱高煦！”

他越说越激动，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可他呢？！老大他在干什么？他在北平守城！是，他守城有功，我不否认！可这天下，是守出来的吗？是打出来的！父皇这江山，是马上得来的！需要的是一个能开疆拓土、能威服四海的雄主！不是一个只会躲在深宫里，被一群文人包围着，整天之乎者也、讲究什么仁政宽刑的……的懦夫！”

“懦夫”二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朱高晟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他知道，二哥需要发泄，需要将心中埋藏多年的不甘和委屈，一次性倾倒出来。

“你知道吗，四弟？”朱高煦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苦涩和不解，“我最初，也并非一定要争那个位置。我只是……只是看不惯！看不惯他那副样子！我怕！我怕他将来一旦登基，会像宋朝那些皇帝一样，重文轻武，自废武功！那我们老朱家这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岂不是要步北宋后尘？被北方的鞑子，被海外的番夷，随意欺凌？！我更怕老大他上位以后，那些在军营里面跟着我一起征战的兄弟他们会落不到好下场。杨荣他们这些文官，想要分化瓦解我手底下这些武将。自古文官杀人不见血，我不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这些这么多年跟随我南征北战的兄弟。”

他猛地抓住朱高晟的手臂，力道很大，眼神灼灼：“我们朱家，是马上得的天下！这血性，不能丢！这武备，不能废！可你看看老大身边都是些什么人？杨荣？蹇义？还有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整天就知道斗蛐蛐！他们懂什么武功？他们只知道削弱我们武将的权力，只知道用那些空洞的仁义道德来束缚你的手脚！甚至他们面对别国对我们大名的挑衅，对我们土地的寄予他们永远都是和谈和谈，再和谈用女人去换取短暂的和平”

酒精放大了他的情绪，也撕开了他内心的恐惧。“还有……还有我身边的那些人，丘福、朱能……他们也都劝我，说老大看似宽厚，实则记仇，说他一旦上位，为了巩固文官势力，必然要拿我们这些功高震主的武将开刀，清算旧账！我能怎么办？我不想坐以待毙！”

说到这里，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松开了手，颓然靠回椅背，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喃喃道：“而且……而且父皇……父皇他也……”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带着一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和利用的痛楚：“多少次了……多少次父皇拍着我的肩膀，当着那么多将领的面，对我说……‘世子多病，汝当勉之’！‘世子多病，汝当勉之’啊！”

他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血和泪。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鼓励我！是在暗示我！他给了我希望！让我觉得，我才是他心中最合适的继承人！让我觉得，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战功，都是为了那一刻！可是……可是……”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杯盘乱响，“可是到头来呢？！全都是假的！全都是镜花水月！他只是在利用我！利用我来牵制老大，利用我来平衡朝局！他从来……从来就没有真正想过要把位置传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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