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清江镇派出所二楼,所长高剑办公室的灯光孤零零地亮着,像黑暗中的一只警惕的眼睛。
高剑掐灭手中的烟头,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味和压抑。
桌上的材料杂乱无章,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刚刚结束的通话记录上,备注只有一个简单的符号“”。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何尘的电话。
“何镇,还没休息吧?”高剑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
电话那头,何尘的声音清晰传来,显然也在工作状态:“还在看黑山村下一阶段的宣传方案。怎么样,有进展?”
“老猫刚冒险联系了我。”高剑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窗外无形的耳朵听去,“消息很关键。王老五团伙的上线,基本锁定了县里的‘永昌商贸’。”
他语速加快,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与凝重:
“这帮人比我们想的胃口更大。
除了垄断砂石运输,他们还在城郊结合部有个地下赌场,抽水放贷,暴力催收,一条龙。
王老五负责清江这边‘业务’,永昌在县里提供资金和庇护。”
“有实证吗?”何尘问到了最关键处。
“老猫提供了一个线索。”高剑身体前倾,声音更低了。
“他说有一次替王老五去永昌送东西,偶然听到对方提到一张银行卡,是专门用来给王老五分账的。
他留了个心眼,后来想办法用手机拍了流水照片,虽然模糊,但能看到大额资金往来。
他把照片存在一个旧手机里,藏在了他家在黑山村的老宅房梁上。”
这是一个重大突破!
直接从经济链条上抓住了对方的狐狸尾巴。
但高剑的语气随即沉重下来:“不过,何镇,老猫说他最近总觉得被人盯着,电话里非常不安,感觉…感觉要出事。我担心我们动作再慢点,他……”
后面的话没说,但两人都明白意味着什么。
线人,永远是走在刀尖上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何尘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证据必须拿到手,这是捅破天的关键。但高剑,人的安全是第一位的,绝不能拿线人的命去冒险。”
他顿了顿,果断下令:
“你亲自安排,用最稳妥的方式。
先不要管证据,首要任务是先把老猫和他家里人,立刻、安全地转移出去。
找个由头,送到邻县或者市里,确保他们绝对安全,万无一失之后,再想办法取证据。”
“明白!”高剑心中一凛,为何尘的果断和担当,也为他将线人安全置于首位的态度。
……
次日,何尘办公室。
高剑详细汇报了转移计划:
“我以‘配合外地案件调查,需要家属协助’的名义,安排了两位绝对可靠的兄弟,开私车接送。
先把老猫的媳妇和孩子送到她邻县的娘家暂住。
等他们安全抵达,确认没有尾巴,我再亲自带另一组人,趁夜去黑山村老宅取证据。”
何尘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熙攘的街道,目光锐利。
他转过身,看向高剑:
“计划可行,但对手很狡猾,我们能想到的,他们未必想不到。
告诉执行的兄弟,行动要快,但要更隐蔽,像平常出门走亲戚一样,绝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你本人不要直接参与转移,在外围机动策应,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他的考虑比高剑更进了一步,不仅在于行动本身,更在于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
高剑重重一点头:“好!我这就去布置。”
……
午后,阳光有些刺眼。
一辆普通的黑色大众轿车平稳地行驶在清江镇通往县城的盘山公路上。
开车的是派出所民警小陈,副驾是他的搭档。
后座上,是老猫的妻子李秀兰和他们六岁的儿子豆豆。
李秀兰脸上带着些许不安,紧紧搂着儿子。
小陈试图缓解气氛,笑着和豆豆聊着动画片。
车子驶入一段多弯的道路,一侧是陡峭山壁,另一侧是深涧。
在一个视野被山体完全遮挡的急弯处,异变陡生!
一辆沉重的、沾满泥污的无牌渣土车,如同脱缰的钢铁巨兽,猛地从对向车道冲了过来!
它不是占道,而是完全偏离了自己的车道,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直直地撞向大众轿车!
“小心!”小陈瞳孔骤缩,嘶吼一声,几乎是凭借本能,将方向盘向靠近山壁的一侧死命打死,脚下同时猛踩刹车!
“砰——!!!”
巨大的撞击声在山谷间回荡,刺耳至极。
大众车的车头狠狠怼在了坚硬的山岩上,引擎盖瞬间扭曲变形,碎裂的玻璃渣如同冰雹般四溅开来。
安全气囊瞬间爆开,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内所有人瞬间陷入眩晕。
那辆渣土车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减速,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扬着黑烟,迅速消失在弯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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