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县长方川江那场暗流涌动的交锋,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何尘因招商成功而带来的短暂兴奋,却也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冷静。
他深知,在清江镇这片土地上,任何一点进步,都必须靠实打实的成绩拼杀出来,没有任何侥幸可言。
方川江那句“配套资金县里最多只能象征性支持一点”,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
但何尘没有被吓倒,反而激起了更强的斗志。
没有县里的全力支持,难道事情就不做了?
清江镇就活该一直穷下去?
绝不可能!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些最紧迫、最关乎民生的具体问题。
鑫果味业的投资落地需要时间,但老百姓的困难,等不起!
他决定,就用黑山村的饮水工程,作为打响扶贫攻坚反击战的第一枪,也要用这个实实在在的成果,向所有人证明新班子的执行力和决心!
然而,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当他召集水利站、扶贫办和黑山村村干部开会,细化实施方案时,巨大的困难**裸地摆在了面前。
最大的拦路虎,依然是钱。
按照优化后的方案,即便村民投工投劳,节省了大量人工成本,但购买管道、水泵、净水设备、修建蓄水池等硬性投入,仍有近三十万的资金缺口。
县水利局承诺的资金尚未完全到位,方川江那里更是别想再要到一分钱。
会议室里气氛沉闷。
村干部们眼巴巴地看着何尘,水利站长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何镇长,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没有钱,材料进不来,工程就没法动啊。”水利站长一脸为难。
何尘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众人,忽然问道:“镇财政现在还能挤出多少?”
负责列席会议的财政所新负责人苦笑一声:“何镇长,唐……之前留下的窟窿还没完全填平,实在是……一分钱都挤不出来了。”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项目又要像过去一样无限期拖延下去时,何尘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道破釜沉舟的光芒:
“镇里没钱,县里支持有限,那我们就自己想办法!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他语出惊人:
“三个渠道,同步走!
第一,我去找县水利局‘化缘’,他们那笔答应好的资金,必须尽快足额拨付!哪怕我先赖在局长办公室不走,也要把钱要回来!”
“第二,”他看向村干部,“发动群众!不是让群众掏钱,是让群众出力!开挖管道沟渠的土方工程,全村能动的劳动力都上!按户分段包干,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为自己干活!省下的就是赚到的!”
“第三,”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剩下的缺口,我去找企业‘化缘’!清江镇那么多做工程的企业老板,平时镇里也没少支持他们。现在镇里有困难,请他们支援一点,就当是预缴税收,或者为家乡做贡献了!”
这个想法太大胆,甚至有些“出格”。
会议室里的人都惊呆了。
向企业“化缘”?这弄不好可是要犯错误的!
“何镇长,这……这合适吗?会不会……”水利站长担心地问。
“有什么不合适?”何尘语气坚决。
“我们一不强行摊派,二不白拿,算是镇里向他们暂借,或者他们捐赠公益事业,所有账目公开透明,接受所有人监督!
为了老百姓能吃上自来水,我这个副镇长,愿意去开这个口,去担这个风险!”
他的魄力和担当,感染了在场每一个人。
“干!何镇长都敢担风险,我们怕什么!”
“对!我们黑山村的人不是孬种,挖沟扛管子,没问题!”
村干部们率先响应。
说干就干!
何尘立刻化身“拼命三郎”。
他第二天就堵在了县水利局长的办公室门口,软磨硬泡,摆出黑山村村民挑水的照片和督查组的整改要求,最终成功催讨回了第一笔十五万的工程款。
他亲自参加黑山村的村民大会,没有空话套话,就是摊开规划图,讲明困难,发动群众。
村民们的热情被彻底点燃。
第二天,上山下山的道路上,就出现了男女老少齐上阵,热火朝天挖沟埋管的壮观场面。
最难的,是向企业“化缘”。
何尘拉下脸面,一家一家地拜访本地那些有实力的工程老板。
他带着项目方案,坦诚说明镇的困难,承诺账目公开,并暗示未来的工程项目会对支持家乡建设的企业予以优先考虑。
大部分老板虽然有些犹豫,但为何尘的真诚和魄力所动,或多或少都表示了一些支持,你三万,我五万……竟然真的又凑出了近十万。
资金、人力快速到位!
工程以惊人的速度推进着!
何尘几乎天天泡在黑山村,协调材料,监督进度,检查质量。
他的皮肤晒得黝黑,嗓子因为整天在工地上喊话而变得沙哑,但他精神头却越来越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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