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尘顿一顿,接着道:
“不过,我当天喝多了酒,事后才发现衣服口袋里有一万元钱。
我当天回到县城就存入了廉政账户,发票在我家里,这些情况,纪委可以核实!”
何尘最后指向身后那漆黑的、吞噬了五条人命的井口,声音悲愤而沉痛:
“今天这场惨剧,根本不是意外!是**!
是某些人利令智昏,罔顾国法民心,视安全生产为儿戏,视矿工生命如草芥酿成的恶果!
责任在谁,老天爷看着!
党纪国法看着!
这死难的五个兄弟,也在天上看着!”
他声嘶力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呕出来的血泪!
现场一片死寂。
只有风声和家属压抑的哭泣声。
唐定忠浑身发抖,指着何尘:“你…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秦娅深深地看了一眼浑身狼狈却如标枪般挺立的何尘,又看了一眼气急败坏、色厉内荏的唐定忠。
她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足以冻结一切的决断力:
“够了。”
两个字,让所有的争吵瞬间停止。
她的目光扫过唐定忠,扫过方川江,最后落在闻讯赶来的县纪委书记身上。
“唐定忠同志,请你现在立刻停止一切工作。”
“县纪委,你们立刻介入调查!”
“调查组,我要知道全部真相!无论涉及到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清江镇的天,仿佛一夜之间就变了。
唐定忠和邓秀丽被县纪委带走的消息,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席卷了镇子的每一个角落。
镇政府大院里,往日里那些围着唐定忠溜须拍马的人,此刻都变得噤若寒蝉,走路低着头,眼神躲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气息。
而曾经被压制的、或是中立的干部,则隐隐透出一种扬眉吐气的振奋。
事故的善后、调查的深入、工作的衔接,千头万绪,都压在了党委书记宋静宜和刚刚经历生死考验的副镇长何尘身上。
连日的奔波、熬夜、精神的高度紧绷,让何尘额角的伤口愈合得有些慢,脸色也带着疲惫的苍白。
傍晚,他终于能稍微喘口气,坐在办公室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窗外,夕阳给镇政府大院镀上了一层残血般的红色。
手机响了,是高剑。
“尘哥!牛逼啊!!”电话那头传来高剑兴奋的大嗓门。
“唐定忠那老王八蛋真被撸了?!
现在镇上都在传,说是你当着秦书记和方县长的面,把他老底全掀了!
真的假的?”
何尘能想象到高剑在电话那头眉飞色舞的样子,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
“算是恶有恶报吧。
主要是他自己作死,碰了安全生产的红线。”
“妈的,这种蛀虫早就该进去了!可惜了那五个兄弟…”高剑的声音低沉了一下,随即又振奋起来。
“不过总算给清江镇除了个大害!晚上出来整点?必须庆祝一下!”
“今天算了,”何尘叹了口气,“一堆烂摊子要收拾,累得够呛。过两天吧。”
“行!那你先忙。对了…”高剑的声音忽然压低了些,带上了一点戏谑和狠劲。
“尘哥,唐定忠这就算完了?
光是坐牢,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他以前那么整你,现在身败名裂进去了,咱是不是再给他加点料,让他遗臭万年?”
何尘的目光倏地一凝,身体微微坐直了:“你小子…又想干什么?”
“嘿嘿,”高剑在电话那头坏笑两声。
“你忘了?
之前你让我查的那事儿…他和邓秀丽那点风流韵事,开房记录、还有几次偷偷去市里幽会的照片…我这可都还存着呢。
以前没动,是时机不到。
现在嘛…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咱匿名给县纪委第七纪检监察室寄一份‘热心群众举报材料’,怎么样?
保证来源干净,查不到咱头上。”
何尘沉默了。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眼前闪过唐定忠那张虚伪油腻的脸,闪过他一次次打压自己、试图将自己踩入泥潭的场景,闪过他在事故发生后那副丑恶的甩嘴脸。
一股冰冷的、带着快意的情绪悄然掠过心头。
是的,唐定忠的政治生命已经终结,法律也会给予他应有的制裁。
但是,像他这样的人,仅仅失去权力和自由,或许还不够。
他那种极度好面子、喜欢拿捏姿态的人,最怕的就是身败名裂,被所有人唾弃和耻笑。
高剑这一手,无疑是诛心之策。
这些生活作风问题虽然不会加重他的刑期,却足以让他在整个清江县乃至市里都沦为笑柄,彻底钉在耻辱柱上,连他的家人都会因此蒙羞。
这很狠,很绝。
但也…很符合何尘此刻的心境。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唐定忠何曾对他仁慈过?
“尘哥?咋样?干不干?”高剑在电话那头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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