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暗流的涌动
方腊在府衙门口砍了五个违纪士卒的脑袋,用雷霆手段震慑全军,也着实让睦州城的老百姓们松了一口气,对新朝堂的信任感噌噌往上涨。街面上,巡逻的天策府士兵腰杆挺得更直,眼神也更加警惕,对老百姓的态度倒是越发和气了。商铺开张的越来越多,茶馆酒肆里也渐渐有了人声,甚至有些胆大的小贩,开始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地吆喝。整个城池,看起来是一天比一天安稳,一天比一天有生机。
可这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水面越平静,底下的暗流可能就越急。睦州城这潭水,表面上被方腊用刀把子和惠民政策给强行摁平了,但几百年的赵宋根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彻底铲除的?总有些人不甘心,不服气,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咬牙切齿,伺机而动。
这些“暗流”,主要分两股。一股,是赵宋朝廷撒出来没来得及撤走、或者故意留下的“钉子”和“耳目”,也就是细作、探子。另一股,更麻烦,是睦州城本地那些利益受损、心怀怨恨、又有点势力的“地头蛇”,比如被抄了家的土豪余孽、被免了职的旧吏、还有那些觉得新朝断了他们财路的地下帮会。
负责清理这些“暗流”的,是天策府里一个不那么起眼,却至关重要的衙门——侦察司。当头儿的,是方腊的心腹,名叫韩冲。这人个子不高,精瘦精瘦的,平时话不多,总眯缝着眼,好像没睡醒似的,可那一双眼珠子,毒得很!他手下网罗了一帮奇人异士,有飞檐走壁的惯偷,有混迹市井的帮闲,还有从降卒中挑出来的、熟悉本地三教九流的老油条。他们的活儿,就是方腊的耳朵和眼睛,专门往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钻。
这几天,韩冲可没闲着。明面上的仗打完了,他这暗地里的仗,才刚进入最紧张的阶段。他手下的“暗桩”,像水滴渗入沙子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睦州城的各个角落。很快,一些不对劲的苗头,就陆续报到了他这里。
第一股暗流,来自城隍庙街的“刘记”纸马铺。
这铺子门脸不大,卖些香烛纸钱,掌柜的是个干瘪老头,姓刘,见人三分笑,看着挺和气。可韩冲手下有个叫“泥鳅”的探子,以前是睦州城里的“佛爷”(小偷),眼尖鼻子灵。他报告说,这刘老头有点古怪。按理说,兵荒马乱的,谁还天天买纸钱烧?可他铺子后院的作坊,半夜里常有动静,像是印刷的机器在响。而且,常有生面孔在深夜悄悄进出,不像买货的。
韩冲让人盯了几天,发现有个挑担卖针线的货郎,隔三差五就来跟刘老头“闲聊”,一聊就是半天。那货郎的担子,看着比别人的沉。韩冲判断,这“刘记”纸马铺,八成是宋廷暗探在城里的一个联络点!用卖纸钱做掩护,传递消息,说不定还私刻印信、伪造文书!
第二股暗流,藏在城南的“快活林”赌坊里。
这赌坊背景复杂,以前跟衙门里的押司、牢头都有勾结,是各路消息的集散地。天策府入城后,赌坊表面上消停了几天,最近又偷偷开张了,只是更加隐蔽。韩冲派了个生面孔,扮成输急眼的赌客混进去。发现赌坊后院,常有一些穿着体面、但神色慌张的人聚在一起密谈。听零星的词儿,是什么“王都监”、“童枢相”、“里应外合”、“等待信号”之类的。显然,这是一些不甘失败的旧官吏、土豪,在暗中串联,图谋不轨。
第三股暗流,更隐蔽,牵扯到码头上的“漕帮”。
睦州水运发达,漕帮势力很大,控制着码头苦力、船只运输。帮主叫“混江龙”李彪,是个地头蛇。天策府占了睦州,断了他们以往欺行霸市、走私贩私的财路。李彪表面上对天策府恭恭敬敬,还“主动”捐了笔钱粮。可韩冲收到线报,李彪手下几个得力干将,最近常偷偷驾船夜间出没在钱塘江上,行踪诡秘,似乎在与外界联络。韩冲担心,这漕帮可能暗中与太湖流域的官军水师,或者别的什么势力勾搭上了。
还有一股暗流,让韩冲格外警惕,来自内部。
天策府队伍扩张太快,收编了不少降卒。虽然经过了甄别和打散整编,但难保没有一两个被宋廷收买或者死心塌地的“钉子”混在里面。韩冲的暗桩报告,有个新编入庞万春麾下步兵营的小头目,原先是王仁的亲兵,最近几次酒后,跟人吹牛时流露出对旧主的怀念,还偷偷打听天策府的布防和粮草囤积点。虽然可能是酒后失言,但也不能不防。
这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像一块块拼图,摆在韩冲的面前。他坐在侦察司那间阴暗的屋子里,对着墙上画的睦州城地图,用炭笔在上面标出一个个可疑的点:纸马铺、赌坊、漕帮码头、兵营……点与点之间,似乎隐隐有着某种联系。
韩冲眯着眼,脑子飞快地转着。他现在有几个选择:一是立刻动手,把这些据点端了,把人抓起来严刑拷打;二是放长线钓大鱼,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背后还有没有更大的人物;三是按兵不动,加强监视,等他们自己露出更大的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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