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途无终 第104章 苗族贵客

跟随着那位图腾绘面、羽袍木杖的苗族长老，余小生和余馨儿步入了这座隐匿于南荒密林深处的苗族村寨。

寨子里的景象与他们想象中大不相同。并非简陋的茅屋草棚，而是依巨木而建，或以粗大原木巧妙榫卯搭建的吊脚楼。楼宇之间，以悬空的竹廊或缠绕的古藤相连，错落有致，与周围的环境浑然一体。许多屋舍的外墙上，都绘制或雕刻着与战士们身上相似的靛青色图腾，图案繁复，充满了古老的神秘韵味。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清香与某种不知名香料的气息，令人心神宁静。寨中并非只有战士，还有许多普通苗族民众，有老人坐在屋前打磨骨器，有妇孺在晾晒药草、编织彩帛，也有精壮的猎手扛着猎物归来。

当他们看到长老引着两个衣着明显是外乡人的兄妹走进来时，无不投来好奇、审视，但已无多少敌意的目光。许多人的视线，尤其是那些面带病容或带有旧伤的人，都会在余馨儿身上多停留片刻，眼神中带着一丝希冀与探究。

显然，方才寨外那“净灵之光”的一幕，以某种他们不理解的方式，已迅速传遍了整个寨子。

长老并未在寨中多做停留，径直将二人引向村寨中央一处最为高大、由数棵巨大共生木自然生长形成的殿宇。殿宇门口，有两名气息更为沉凝、图腾也更加复杂的战士守卫，见到长老后，恭敬地行了一个以手抚心、微微躬身的奇特礼节，然后推开了由厚重木板制成的殿门。

殿内光线略显昏暗，却异常宽敞。中央是一个下沉式的火塘，塘内燃烧着一种散发清香、火焰呈淡青色的特殊木材，使得整个大殿温暖而干燥。四周墙壁上，镶嵌着一些能自行发出柔和白光的奇异矿石，照亮了墙上描绘着部族迁徙、狩猎、祭祀等场景的古老壁画。

“坐吧，远来的客人。”长老走到火塘上首的一个铺着完整兽皮的宽大木椅上坐下，然后指了指火塘旁的两个树根天然形成的矮凳。

余小生拱手致谢，拉着余馨儿坦然坐下，姿态不卑不亢，目光平静地看向长老。

立刻有一名身着素净麻衣、脸上绘有简易草药图腾的少女上前，奉上两杯色泽琥珀、散发着百果混合香气的温热饮品。

“这是我族的百果酿，饮之可驱瘴避毒，安神益气。”长老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微微示意。

余小生端起木杯，先是以指尖微不可察地青光一闪，快速探查了一下，确认无毒且蕴含温和灵气后，才浅尝一口。顿时，一股甘醇清甜、夹杂着多种灵果芬芳的滋味在口中化开，一股暖流顺喉而下，令人精神一振。

“好酒！多谢长老款待。”余小生赞道，余馨儿也小口喝着，眼睛微微亮起，显然很喜欢这味道。

长老见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神色，缓缓开口道：“老朽乃此间黑苗部族的大长老，苗讳石厉。二位如何称呼？从何而来？为何会闯入我族祖地外围？”

他的语言依旧带着古音，但语速放缓，并辅以简单的手势，余小生兄妹已能听懂大半。

余小生放下木杯，从容应答：“晚辈余小生，这是舍妹余馨儿。 我二人自东沧洲游历而来，欲往他处游历，途中不慎误入南荒，又因躲避一群黑喙秃鹫的追击，慌不择路，才误入贵宝地外围，绝非有意冒犯。”他半真半假地解释道，隐去了具体目的地，点明了“误入”和“躲避危险”的原因，更容易取信于人。

“东沧洲……”石厉长老沉吟片刻，深邃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尤其是在余馨儿那里停留良久，“人族修士，远行至此，倒也少见。小姑娘，你身负的净化之力，从何而来？是修炼所致，还是……天生便有？”

问题直指核心，语气虽平淡，却带着不容回避的意味。

余小生心中一凛，知道这才是关键。他谨慎地回答：“回长老，舍妹体质特殊，乃是天生的净灵体，并非修炼何种功法所致。 此能力她自身亦难以完全掌控，方才在外，亦是情急之下无意激发，绝非有意炫耀或挑衅，万望长老明鉴。”他再次强调“天生”与“无意”，凸显其珍贵与无害性。

“天生……净灵体……”石厉长老喃喃重复了一遍，眼中精光一闪，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古老的记载。他沉默了片刻，火塘中青色火焰噼啪作响，映照着他布满图腾的脸庞，显得格外深邃。

“传说，上古之时，有身负净灵之力者，乃大地祥瑞，可抚平创伤，净化污秽，与我族信奉的祖灵之道颇有相通之处。”长老缓缓说道，语气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看来，今日之相遇，并非偶然冲突，或许是……一段缘法。”

他话锋一转，不再追问来历细节，反而道：“既入我寨，便是我黑苗部的客人。近期外界不甚太平，归墟教的浊流时常侵蚀山林，惊扰生灵。二位可暂居寨中，待探明周围情况后再行离去不迟。”

这已是明确的、带有保护意味的邀请了！

余小生心中暗喜，知道妹妹的能力再次发挥了关键作用。他立刻起身，依照刚才看到的守卫礼节，拱手并以手抚心，微微躬身：“多谢石厉长老收留之恩！我兄妹二人感激不尽，定当遵守寨中规矩，绝不肆意妄为。”

这一现学现卖的礼节，虽然略显生疏，却充分表达了尊重，让石厉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嗯。”长老点点头，“稍后会有人为你们安排住处。寨中东北角的碑林乃祭祀禁地，切勿靠近。其余地方，可在族人引领下参观。若有需要，可寻方才奉酒的阿雅（指那名少女）。”

【禁忌与权限同时告知，既划出红线，也给予了有限自由。】

“晚辈谨记。”余小生恭敬应下。

初步的信任，就在这火光摇曳的大殿中，通过坦诚的交流与相互的尊重，悄然建立起来。 而长老口中那神秘的“碑林禁地”，却像一颗种子，悄然落入余小生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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