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宁城的冲天火光与混乱,被我远远抛在身后。我沿着辽河支流南岸的荒僻野径,昼夜兼程,不敢有丝毫停歇。左耳的伤口在颠簸中隐隐作痛,血刀经内力运转不息,驱散着寒意与疲惫,也压制着伤势。怀中的金银沉重,却是我南下的底气。双刀在腰,血饕餮冰冷,血刀嗡鸣,它们是我在这乱世中唯一的依靠。
连行三日,已远离广宁数百里,人烟愈发稀少。眼前是茫茫的辽泽荒原,枯苇连天,冻土无垠,唯有朔风卷着雪沫,发出凄厉的呼啸。按照舆图所示,再往前便是三不管地带,常有小股金军游骑或马匪出没。
我更加警惕,专挑芦苇荡和丘陵起伏处行进,尽量隐藏行踪。这日黄昏,风雪渐猛,我正想寻一处背风地过夜,忽听得前方隐约传来车轮轧过冻土的嘎吱声和马蹄声,间或夹杂着几句听不懂的、粗嘎的女真语。
心中一惊,我立刻伏低身形,悄无声息地潜上一处覆满枯草的低矮土丘,拨开草隙向下望去。
只见一支约二十余人的小队,正沿着一条荒废的古道缓缓而行。队伍中有三辆大车,满载着用油布覆盖的麻袋,看沉甸甸的压痕,似是粮秣。护卫的骑手约十五六人,皆身着皮袄箭衣,头戴裘帽,背负弓箭,腰挎弯刀,典型的金军游骑装扮。他们神色警惕,不时四下张望,显然也知道此行危险。
金军的运粮队!竟敢深入至此!看方向,似乎是往辽河河套某个秘密据点运送补给。
我心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避开?还是……
目光落在那些大车上。粮秣对前线至关重要,劫了它,不仅能给金军制造麻烦,或许还能找到些有价值的东西。更重要的是,我急需确认南下的路线是否安全,这支小队或许能提供情报。
风险极大。这队金兵显然是精锐,人数占优。但我占据地利,又是突袭,并非没有机会。血刀经的内力在危机刺激下隐隐躁动,一股狠戾之气涌上心头。
干!就干这最后一票!为南下扫清障碍,也为自己再添一笔“投名状”!
我仔细观察地形,他们即将行经一处两面环抱的浅洼地,是绝佳的伏击地点。计算好距离和风向,我如同狸猫般滑下土丘,借助芦苇丛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迂回到洼地一侧的坡顶,埋伏下来。血饕餮和血刀悄然出鞘,雪光映照下,刀锋寒芒流转。
小队毫无察觉,缓缓驶入洼地。风雪声掩盖了我的气息和动作。
就是现在!
我猛地从坡顶跃下,身形如陨星坠地,直扑队伍中间那名看似头目的骑士!右手血饕餮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劈其头颅!左手血刀则划向旁边一名护卫的咽喉!
“敌袭!(女真语)”那头目反应极快,惊骇拔刀格挡!
“铛!”巨响声中,血饕餮的霸道力道将其弯刀劈得脱手飞出!他虎口崩裂,骇然失色!几乎同时,左手血刀已抹过旁边护卫的脖子,血光迸现!
“杀!”我落入敌群,双刀舞动,化作血色风暴!绣春刀法的凌厉霸道与血刀刀法的诡谲狠辣完美融合,刀光过处,人仰马翻!这些金兵虽悍勇,但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搏命打法打懵了阵脚,加之洼地狭窄,施展不开,顿时陷入混乱!
我根本不恋战,目标明确——杀人制造恐慌,劫车夺取物资!身形在人群中穿梭,双刀专找要害,每一击都倾尽全力!惨叫声、马嘶声、兵刃碰撞声响成一片!
混乱中,我猛地扑向领头那辆大车,一刀劈死车夫,血饕餮顺势划开车上油布,露出下面沉甸甸的粮袋。我迅速在其中翻找,果然在底层摸到一个硬皮包裹!
到手了!我将其一把扯出,塞入怀中。此时,金兵已从最初的慌乱中反应过来,剩余七八人怒吼着围拢过来,箭矢也开始招呼!
不能久留!我虚晃一刀,逼开正面之敌,身形猛地向洼地另一侧陡坡窜去!龙转身步法催到极致,在雪坡上留下浅浅的足迹,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坡顶的芦苇丛中。
身后传来金兵愤怒的吼叫和零星的箭矢破空声,但已无法构成威胁。
我一口气奔出数里,直到确认无人追踪,才在一处背风的岩石后停下。剧烈喘息着,检查自身,只是手臂和后背添了几道浅伤,无碍大事。
迫不及待地掏出那个硬皮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奶干肉脯,一袋马奶酒,还有一封用火漆密封的羊皮信!
信!我心中狂跳!小心地剥开火漆,展开羊皮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女真文字,夹杂着一些汉字标注的地名和符号。我虽不识女真文,但那些汉字地名却触目惊心——塔山铺、广宁西、三岔河……还有几个看似人名的汉字代号,以及一个用朱砂圈出的日期!
这是一封军情密信!内容很可能涉及金军下一步的军事行动或与内应的联络!
价值连城!这封信,比那几车粮秣重要百倍!
我将密信小心收好,与其他紧要物品贴身藏匿。吞了几口肉脯,饮了些马奶酒,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抬头望向南方,风雪依旧,但目光更加坚定。
这次意外的劫掠,不仅补充了给养,更获得了可能影响战局的机密。南下的路上,看来不会太平静了。但这封信,或许能成为我面见孙承宗,甚至……与骆养性周旋的又一重要筹码。
休整片刻,我再次起身,踏着越来越深的积雪,向着山海关的方向,坚定前行。荒原的风雪中,孤狼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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