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东城区“破浪拳馆”,夜十点的霓虹灯还在滋滋冒蓝光,把门口“以武会友”的木匾照得半紫半青。拳馆铁皮门被晚风撞得哐当响,门缝里漏出搏击手套砸向沙袋的闷响,混着消毒水和汗味飘到街面。街对面的老槐树叶子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桠像瘦骨嶙峋的手,抓着半轮残月——今晚的月亮没什么光,倒把拳馆二楼的窗户映得像块蒙尘的玻璃,隐约能看见里面晃动的人影。
亓官黻蹲在拳馆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攥着块化工厂旧零件磨的铁片,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发疼。他刚从废品站过来,段干?让他把新找到的污染数据芯片送过来,说是漆雕?的拳馆里有个能破译芯片的老伙计。风裹着碎纸屑刮过来,他下意识拢了拢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领口的扣子掉了一颗,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秋衣——还是去年段干?给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任何名牌都暖和。
“你就是亓官?”身后突然传来个女声,脆得像咬开一颗冻梨。亓官黻回头,看见个穿黑色运动服的姑娘站在路灯下,马尾辫上的紫色发绳随动作晃悠,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串银色细链,链坠是个小小的拳击手套造型。姑娘个子不算高,却站得笔直,运动鞋底沾着点泥,一看就是从城外赶来的。
“是我,”亓官黻站起身,铁片悄悄揣进裤兜,“段干姐让我来的。”
姑娘挑了挑眉,眼角的泪痣跟着动了动:“我叫不知乘月,漆雕姐的新徒弟。里面正乱着呢,你跟我来。”
刚踏进拳馆,亓官黻就被一股热浪裹住——不是暖气,是人气。一楼训练区里,漆雕?正戴着红色拳击手套打沙袋,汗水顺着她的短发往下滴,浸湿了灰色速干衣的后背,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她的师妹站在旁边,左腿还打着护具,手里拿着个秒表,时不时喊一句“姐,注意呼吸”。拳馆角落里,令狐?和公孙?正凑在一起看手机,前者的退休消防员制服上还别着枚旧徽章,后者的总裁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绣着牡丹的白色衬衫。
“亓官来了?”漆雕?听见动静,停下动作,摘下手套甩了甩汗,指关节上的旧伤疤在灯光下格外明显,“芯片带来了?”
亓官黻刚要掏口袋,就听见二楼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地上。紧接着,太叔黻的声音尖着嗓子喊:“你们别过来!这东西要是炸了,整个拳馆都得飞!”
不知乘月脸色一变,拔腿就往二楼跑:“糟了,是破译芯片的老周!”
众人跟着往二楼冲,楼梯间的声控灯被脚步声跺得亮了又灭。二楼是个小阁楼,平时用来放训练器材,现在却被改造成了临时工作室——桌子上摆着几台旧电脑,屏幕亮得刺眼,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老头正蹲在地上,双手举着个闪着红光的芯片,芯片连接的导线缠在他手腕上,像条危险的小蛇。老头头发全白了,却梳得整整齐齐,鼻梁上的老花镜滑到了鼻尖,露出的眼睛里满是惊慌。
“老周,怎么回事?”漆雕?冲到桌前,声音压得很低,怕惊动了老头手里的芯片。
老周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这芯片里有自毁程序,我刚破译到一半,它就开始发红——你们看,导线都发烫了!”
亓官黻凑过去,能看见芯片上的红色指示灯正一秒一秒闪得越来越快,导线连接处的塑料壳已经有点变形,散发出股烧焦的塑料味。他突然想起段干?说过,这芯片是当年化工厂老板秃头张特意改装的,一旦被强行破译,就会触发自毁,释放出有毒气体——那气体他在废品站见过一次,能让金属都腐蚀出洞。
“得把芯片从电脑上拔下来,”不知乘月突然开口,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的镊子,镊子尖闪着冷光,“但不能用手碰,芯片外壳带电,碰到就会加速自毁。”
“我来!”令狐?往前迈了一步,他的退役消防员制服口袋里总装着绝缘手套,当年在火场救过人,这点小事难不倒他。可刚要掏手套,就听见公孙?喊:“等等!老周手里的导线缠着他的脉搏传感器——你们看,他手腕上有个心率监测环,芯片连在上面,一旦他心率超过120,自毁程序就会提前触发!”
众人这才注意到,老周手腕上果然有个黑色的环,正随着他的心跳闪着绿光,旁边的显示屏上跳着“118”的数字。老周的脸已经白了,呼吸越来越急促,显然是吓坏了。
“这可怎么办?”太叔黻急得直跺脚,他的艺术学院辍学生身份让他对这些电子产品一窍不通,只能看着屏幕上的红光干着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炸吧?”
亓官黻突然想起什么,从裤兜里掏出那块铁片:“我有办法。段干姐教过我,这种芯片的自毁程序触发点在侧面的金属触点上,只要用导电的东西把触点短接,就能暂时阻止程序运行。但这铁片不够薄,得找个更细的导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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