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东郊粮库,灰扑扑的水泥墙爬满深绿爬山虎,风一吹就簌簌响,像无数细碎的脚步。正午阳光泼在晒谷场上,金黄麦粒反射出刺眼的光,空气里飘着新麦的清苦和陈年谷仓的霉味,混着远处化工厂隐约的酸气。尉迟龢蹲在通风口前,指尖划过生锈的铁丝网,冰凉触感顺着指缝钻进骨头。她刚清理完网眼缠着的破布——那布角绣着半朵牡丹,和壤驷龢残帛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尉迟姐,这破布还留着?”身后传来村官孙子的声音,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蓝校服,裤脚沾着泥点,手里拎着个铁皮饭盒,“奶奶让我给你送绿豆汤,说天热防中暑。”
尉迟龢回头,看见少年身后跟着个陌生女人。女人穿件月白旗袍,领口绣着整朵盛放的红牡丹,裙摆扫过地面时,麦粒竟自动向两边分开,露出底下青石板的纹路。她头发挽成低髻,插着支银簪,簪头是只展翅的银蝶,阳光照在上面,蝶翅映出细碎的光斑,落在女人尖细的下颌线上。
“这位是?”尉迟龢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落在女人旗袍下摆——那里沾着片干枯的牡丹花瓣,颜色和破布上的如出一辙。
“我叫‘月落庭’,”女人开口,声音像浸了蜜的糯米,甜得发腻,“来找壤驷龢的残帛。听说,你这里有线索?”
尉迟龢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粮库的宁静。晒谷场另一侧,东郭龢的儿子东郭明举着手机跑过来,脸色煞白:“尉迟姨,不好了!老粮仓着火了,里面还堆着刚收的新麦!”
众人赶到时,老粮仓已经冒出滚滚黑烟,橙红色的火苗舔着木质粮囤,噼啪作响。谷政黻的孙女小辫子蹲在地上哭,手里攥着半穗被烧焦的麦子,麦穗上还沾着火星:“爷爷种的麦子……都要烧没了……”
“别慌!”公西?扛着消防水带跑过来,她穿着黑色工装裤,裤腿扎进马丁靴里,头发用发带束成高马尾,额角沾着汗珠,“我以前在汽修厂学过灭火,大家听我指挥——西门?,你去拆粮囤旁边的消防栓;南门?,你开车去接最近的水管,咱们搞个临时输水线!”
西门?刚要动,月落庭突然拦住她,旗袍袖子一甩,银簪上的银蝶竟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两圈,化作一道银光,扎进着火的粮囤里。火苗瞬间小了半截,却有股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比刚才的烟味更呛人。
“你干什么?”漆雕?冲过来,她穿着红色运动背心,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线条在阳光下格外明显,“这是化学灭火!会污染粮食的!”
月落庭冷笑一声,抬手摘下银簪,簪尖指向漆雕?:“你懂什么?这是‘牡丹烬’,能烧尽杂质,留下最纯的粮种。不过……”她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在场的人,“你们之中,有人藏了不该藏的东西,这火,就是给你们的警告。”
众人面面相觑,尉迟龢突然想起通风口的破布,赶紧摸向口袋,却发现破布不见了。她抬头看向月落庭,对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指尖夹着那片破布,红牡丹在她指间轻轻晃动。
“你把破布还给我!”尉迟龢冲过去,却被月落庭侧身躲开。女人的动作快得像风,旗袍下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银簪再次举起,这次指向的是小辫子:“想拿回去?让这小丫头把谷家的抗寒稻种交出来。我知道,谷政黻去世前,把变异苗藏在老粮仓里了。”
小辫子吓得往后缩,宗政黻的徒弟,一个穿着绿色实验服的年轻人站出来,推了推眼镜:“你别胡说!谷老师的稻种早就捐给农科院了!”
“捐了?”月落庭嗤笑,“那你们紧张什么?刚才我用‘牡丹烬’灭火时,明明闻到了抗寒苗特有的清香味。”她往前走了两步,银簪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我给你们十分钟,要么交出稻种和残帛,要么……这粮仓里的麦子,就全烧成灰。”
“你这是强盗行为!”颛孙?站出来,她穿着黑色西装套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冷静,“我是律师,你这样已经涉嫌敲诈勒索,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月落庭瞥了她一眼,突然笑了:“律师?你当年为了移民,接下明知被告有罪的官司时,怎么没想过法律?还有你儿子颛孙望,现在是心理医生,却不敢告诉病人,他爷爷是个家暴犯。”
颛孙?脸色瞬间惨白,颛孙望从人群后走出来,他穿着白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的手表,表盘是母亲当年送的,已经有些磨损:“你调查我们?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月落庭收起银簪,双手抱胸,旗袍领口的牡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重要的是,你们每个人都有秘密。比如你,太叔黻,你父亲去世前,其实是想把环卫车卖掉,给你凑画展的钱,结果被你误会他反对你画画;还有你,慕容?,你祖传的荷包里,藏着你曾曾祖母和情夫的情书,根本不是什么失散女儿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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