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老城区的“福润澡堂”,青灰色砖墙爬满深绿爬山虎,砖缝里嵌着经年累月的皂角碎屑。初秋清晨的阳光斜斜切过玻璃天窗,把蒸腾的白雾染成金纱,空气中飘着檀香皂的暖香,混着老水管“滴答”的水声,还有搓澡巾摩擦皮肤的“沙沙”声。澡堂大厅的水泥地面泛着潮气,墙角的老式暖水瓶塞子“噗噗”冒热气,瓶身印着褪色的“劳动最光荣”红字。
申屠龢刚给张爷爷搓完背,额角的汗珠滚进脖颈。她穿件藏蓝色工装背心,袖口磨出毛边,露出的胳膊上有道浅疤——是当年打拳赛时留下的。她正拧干毛巾,就听见门口传来“哐当”一声,搪瓷盆摔在地上的脆响。
“申屠师傅!不好了!”搓澡工小李跑进来,脸上的香皂沫都没擦干净,“张爷爷……张爷爷在更衣室晕过去了!”
申屠龢心里一紧,手里的毛巾“啪嗒”掉在地上。她拔腿往更衣室跑,暖雾裹着湿冷的空气扑在脸上。更衣室的木柜吱呀作响,张爷爷蜷在长椅上,脸色苍白得像澡堂墙壁的瓷砖,嘴角还挂着一丝白沫。
“张爷爷!张爷爷!”申屠龢蹲下来,手指搭在他手腕上。脉搏又弱又快,像快断的棉线。她抬头喊:“谁有速效救心丸?快拿过来!”
周围的顾客乱作一团,有人慌慌张张摸口袋,有人掏出手机要打120。这时,一个穿米白色针织衫的女人挤进来,头发挽成低髻,别着枚银质梅花簪,手里拎着个素色布包。她蹲下来,手指快速按压张爷爷的人中,声音清亮:“别慌,我是中医,先让他平躺。”
申屠龢愣了愣,这女人看着面生,却有种让人安心的气场。她赶紧帮着把张爷爷放平,女人从布包里掏出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三粒褐色药丸,捏开张爷爷的嘴喂进去,又从包里拿出银针,在他手腕和人中处快速扎了两针。
“你是谁?”申屠龢盯着女人的动作,心里犯嘀咕。这手法看着专业,可澡堂里突然冒出来个中医,也太蹊跷了。
女人抬头笑了笑,眼角有颗小小的泪痣:“我叫苏枕月,住这附近,听说张爷爷常来这儿,今天特意来看看他。”她的指甲修剪得整齐,涂着淡粉色指甲油,和她沉稳的气质有点反差。
没等申屠龢再问,张爷爷突然咳嗽了一声,眼睛慢慢睁开。周围的人都松了口气,有人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有人夸苏枕月医术好。
张爷爷喘着气,抓着申屠龢的手:“小申……我没事,就是老毛病犯了……”他看向苏枕月,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谢谢你啊,姑娘。”
苏枕月笑了笑,收起银针:“大爷客气了,我开个药方,你按方抓药,喝上三天就会好转。”她从布包里拿出纸笔,飞快地写着,“当归三钱,黄芪五钱,丹参四钱,加水煎服,早晚各一次。这是益气活血的方子,适合你这种气虚血瘀的情况。”
申屠龢凑过去看药方,字写得娟秀有力。她心里的疑虑没消,这苏枕月来得太巧,而且看张爷爷的反应,两人好像早就认识。
这时,澡堂门口传来一阵吵嚷声。一个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闯进来,头发染成金黄色,耳朵上挂着两个大银圈,身后跟着两个穿运动服的小弟。
“谁是申屠龢?出来!”黄毛把澡堂的棉门帘摔得“哗啦”响,眼神扫过人群,最后落在申屠龢身上,“听说你当年很能打?怎么,现在躲澡堂搓澡了?”
申屠龢皱起眉,这黄毛她有点印象——当年地下拳场的对手,后来转行搞催收,名声很臭。她站直身子,胳膊上的肌肉绷紧:“我当是谁,原来是黄老板。找我有事?”
黄毛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张欠条,甩在申屠龢面前:“你师妹欠我十万块,说是用来治腿伤的。现在还款日到了,她躲着不见,你这个当师姐的,总该替她还吧?”
欠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确实是师妹的签名。申屠龢心里一沉,师妹的腿是当年为了救她才断的,这笔钱她不能不管。可她刚攒够给张爷爷买补品的钱,根本拿不出十万。
“钱我会还,但不是现在。”申屠龢攥紧拳头,“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一定凑齐。”
“一个月?”黄毛上前一步,唾沫星子喷在申屠龢脸上,“你当我是慈善家?今天要么给钱,要么……”他眼神扫过苏枕月,嘴角勾起坏笑,“要么让这位美女陪我喝几杯,这钱就算了。”
苏枕月脸色一冷,手里的布包攥得更紧。申屠龢一把把她拉到身后,怒视黄毛:“你别太过分!有什么冲我来!”
“冲你来?”黄毛笑出声,挥了挥手,两个小弟就冲了上来。澡堂里的顾客吓得往后退,张爷爷急得想站起来,却又跌回长椅上。
申屠龢深吸一口气,摆出拳击的起手式。她虽然多年没打拳,但基本功还在。左边的小弟挥拳过来,她侧身躲开,手肘顶在对方肚子上,小弟疼得弯下腰。右边的小弟趁机踹向她的膝盖,她跳起来躲开,落地时一脚踩在对方的脚背上,“咔嚓”一声脆响,小弟疼得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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