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郊的老粮仓,灰砖墙上爬满深绿爬山虎,叶片上沾着清晨的露珠,阳光一照泛着碎银似的光。空气里飘着陈年稻谷的清苦味,混着墙角野菊的淡香,吸进肺里凉丝丝的。远处传来拖拉机“突突突”的声响,近处是谷堆里老鼠“窸窸窣窣”的窜动声,还有尉迟龢手里扫帚划过地面的“唰唰”声。
尉迟龢穿着藏青色工装裤,裤脚沾着黄澄澄的谷壳,上身是洗得发白的蓝布衬衫,领口别着枚铜制粮票徽章——那是父亲传下来的。她正弯腰清扫粮仓角落的碎谷,突然扫帚尖碰到个硬东西,“咔嗒”一声响。
“啥玩意儿?”尉迟龢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腰。她蹲下身,用手指拨开谷壳,露出块暗红色木板,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字:1998年救了王婶家娃。
这行字让她心里“咯噔”一下。1998年的洪水她记得清楚,父亲当时守着这粮仓,硬是用身体挡了三天三夜,后来就落下了病根。可王婶家娃……她印象里王婶就一个女儿,哪来的娃?
“尉迟姐,忙着呢?”门口传来脚步声,是村官孙子王小明,他穿着白色运动服,胸前印着“云栖村振兴”的蓝色字样,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摘的西红柿,红得像小灯笼。
尉迟龢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谷壳:“小明啊,来送菜?你奶奶最近咋样?”
“挺好的,就是总念叨你,说想尝尝你做的糙米饭。”王小明把竹篮递过来,眼神扫过地上的木板,“这是啥?粮仓里还藏着老物件?”
尉迟龢把木板翻过来,背面光滑得很,没有别的字。“不知道呢,刚扫出来的,上面写着救了你奶奶家娃,可我记得你奶奶就你姑姑一个女儿啊。”
王小明挠了挠后脑勺,短发根根立着,像刚被风吹过:“我也不清楚,我奶奶很少提以前的事。对了,今天村里要修新粮仓,我爷让我来问问你,这老粮仓里的东西要不要挪?”
尉迟龢还没开口,粮仓外突然传来争吵声,一男一女,声音都挺冲。
“你凭啥不让我进?这粮仓以前我也来过!”女人的声音尖细,像被掐住的猫。
“李姐,不是不让你进,这老粮仓马上要修了,里面不安全。”是村里的护林员司寇?,他穿着深绿色制服,腰间别着把柴刀,声音沉稳。
尉迟龢和王小明对视一眼,都往门口走。刚到门口,就看见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烫着大波浪卷发,涂着亮红色口红,正叉着腰瞪司寇?。
“这位是?”尉迟龢问。
司寇?叹了口气:“这是李月娥,以前在村里住过,说要找当年存的粮食。”
李月娥转头看见尉迟龢,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神里带着不屑:“你就是现在管粮仓的?我告诉你,1998年我在这儿存了两袋小麦,今天必须拿回来!”
尉迟龢皱眉:“1998年的粮食?这么多年早该坏了,再说当年洪水,粮仓里的粮食大部分都被泡了,哪还有剩下的?”
“你少唬我!”李月娥往前凑了一步,香水味混着汗味飘过来,刺鼻得很,“我当年存粮的时候,你爸还在呢!他跟我说过,会帮我好好保管,你肯定是不想给!”
王小明在旁边小声说:“尉迟姐,我听我爷说过,1998年洪水后,老粮仓确实清理出一些没被泡透的粮食,后来分给村里的困难户了。”
李月娥眼睛一亮:“听见没!我就说有!快把我的粮食拿出来,不然我就去镇上告你们!”
司寇?上前一步,挡住李月娥:“李姐,当年的粮食早就分了,现在粮仓里都是新收的稻谷,你要是实在不信,可以进去看看,但不能乱翻,里面堆着谷堆,不安全。”
李月娥撇撇嘴,还是抬脚进了粮仓。尉迟龢怕她出事,也跟着进去。粮仓里光线暗,只有屋顶的小窗户透进几缕阳光,照在谷堆上,扬起的谷尘像金色的雾。
李月娥东看西看,突然停在一个大谷堆前,蹲下身用手扒谷壳。“我记得当年就放在这附近……”她嘴里念叨着,手指突然碰到个硬东西,“哎,这是啥?”
尉迟龢走过去,看见她手里拿着个铁盒子,锈迹斑斑,上面还挂着个铜锁,锁上都长了绿锈。
“这不是粮食啊。”李月娥皱眉,把铁盒子递给尉迟龢,“你认识这盒子不?”
尉迟龢接过铁盒子,入手沉甸甸的。她仔细看了看,盒子侧面有个小小的“王”字,心里突然有个念头:“这好像是王婶家的盒子,我小时候见过王婶用类似的盒子装针线。”
王小明凑过来看:“真的假的?我奶奶现在还用针线盒呢,不过是塑料的。”
李月娥不耐烦地说:“管它是谁的,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说不定里面有啥宝贝!”
尉迟龢犹豫了:“这是别人的东西,随便打开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在粮仓里发现的,就是无主之物!”李月娥伸手就要抢铁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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