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无声地滑入夜色,直奔那座纸醉金迷的“红楼”。
红楼门外,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压抑的奢靡。
冷文辉亲自站在门口迎接,他约莫五十岁上下,身材微胖,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精明与审视,却逃不过赵雯雯的眼睛。
“赵总!久仰大名,今日终于得见,果然是风采照人!”冷文辉主动迎上来,眼中闪过惊艳,伸出手,语气热络得仿佛多年老友。
赵雯雯脸上瞬间也挂上了无可挑剔的、略带疏离的商业微笑,伸手与他轻轻一握:“冷先生,客气了。深夜打扰,实在是无奈呀!”
“哎呀,误会,都是误会!”冷文辉连连摆手,引着赵雯雯往里走,“下面的人不会办事,让赵总您的人受惊了。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们了!云舒小姐在楼上休息,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走进那间极尽奢华、却隐隐透着俗气的会客厅,赵雯雯姿态优雅地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
她心中毫无惧意,只有一种洞悉未来的冷静与疏离。
“冷先生言重了,”赵雯雯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寸,“年轻人不懂事,难免有冲动的时候。好在事情说开了就好。我们星河传媒以后在海城的发展,说不定还要多仰仗冷先生照拂。”
她主动递出了一个看似友好的橄榄枝。
冷文辉闻言,眼睛一亮。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能结交到赵雯雯这样背景深厚的人物,对他而言,说不定又能发展成极大的助力。
大家都是商人,商人重利。
“赵总这话就见外了!”冷文辉笑容更盛,亲自给她斟茶,“在海城这一亩三分地,我冷某人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以后赵总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两人表面上相谈甚欢,一个有意结交,一个虚与委蛇。
赵雯雯恰到好处地恭维了冷文辉几句,谈论了些海城的风土人情和商业机会,姿态从容,既不显得巴结,也给了对方足够的面子。
很快,高云舒被安然无恙地带了下来,除了神色有些惊慌,并无大碍。
赵雯雯起身,再次与冷文辉握手:“冷先生,人我就先带走了。这次多谢您通情达理。改日若有机会来沪上,我一定尽地主之谊。”
“一定一定!赵总慢走!”冷文辉亲自将赵雯雯一行送到门口。
高云舒受了些惊吓,赵雯雯让陈志强陪同她,上了剧组开来的保姆车先走,自己则和冷文辉客气道别后,上了林峰开的奔驰。
冷文辉看着那辆奔驰车消失在夜色中,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以为自己又成功攀上了一条了不得的高枝。
而车内,赵雯雯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恢复了平淡。她靠在椅背上,对前排的林峰淡淡吩咐:“先去酒店休息,明天一早就回沪上。”
车子刚驶离“红楼”那令人压抑的范围,转入相对昏暗的辅路,前方路边阴影里突然跌跌撞撞冲出来一个人影,径直朝着车头扑来!
林峰反应极快,一脚急刹,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头在距离那人不足半米的地方惊险停住。
林峰眼神极佳,尽管路灯昏暗,还是一眼就看清了那人。
车内的人都因惯性猛地向前一晃。赵雯雯蹙眉抬头,与同时看向后视镜的林峰目光一触。
“赵总,是拍卖会上截胡你瓷器的那个人。”林峰的声音低沉警惕。
而赵雯雯也已经借着车灯看清楚了——那个用手撑着引擎盖,似乎有些站不稳的男人,赫然是秦弈川!
他此刻的样子与平时判若两人。头发微乱,向来笔挺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敞开着,领带歪在一边,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似乎也有些涣散,整个人透着一股狼狈和脆弱。
赵雯雯心头猛地一跳。
秦弈川?他怎么会深夜一个人出现在“红楼”附近?还弄成这副样子?看这情形,不是受了伤,就是……醉得不轻。
以他的身份和心性,无论哪种情况,都极不寻常。
理智告诉赵雯雯,不要管他。这个男人太危险,太复杂,牵扯上绝无好处。
可是,看着他此刻毫无防备、甚至有些无助地靠在她的车头,深夜独自在这龙蛇混杂的地方……一个背景深厚的高官,万一真出什么事……
就在赵雯雯内心天人交战之际,秦弈川似乎缓过一口气,勉强站直身体,踉跄着想要绕过车头离开,却脚下发软,差点再次摔倒。
“……”赵雯雯无声地叹了口气,自己既然遇上了,又视而不见,万一这家伙真出了什么事,被他家族查到了她见死不救,报复她怎么办?这些玩政治的,一个比一个腹黑。
“林峰,”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决断,“让他上车。”
林峰没有任何质疑,立刻下车,动作利落地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秦弈川,低声道:“先生,请上车。”
秦弈川似乎还有些意识,他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透过降下的车窗,看到了后座上面无表情的赵雯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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