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东郊别院。
院外忽然响起整齐的甲胄碰撞声,一队羽林卫和一队金吾卫持戟列阵,将别院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太监高声唱喝:
“陛下驾到——”
萧景珩斜倚软榻,闻言对自家王妃轻笑:“陛下这是来探病,还是来抄家?”
珠帘掀起,皇帝被八名带刀侍卫簇拥而入,腰间悬着的不是玉佩,而是一枚验毒银牌。
他站在离床榻三丈远处就不肯再近,目光闪烁:“景珩啊,朕这些日子,夜不能寐。”
江清澜正欲起身行礼,皇帝却先一步抬手:“弟妹且慢。”
他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意有所指道:“朕有些体己话,想与景珩单独说说。”
江清澜手指微顿,随即从容福身:“清澜告退。”
萧景珩忽然出声,“王妃别走太远,一会儿还要你伺候本王服药。”
他眼尾微挑,故意扬声道:“离了你,那药苦得本王可咽不下去。”
江清澜会意,垂眸掩去笑意:“好,我就在廊下候着。”
皇帝脸色一僵,干笑道:“景珩与弟妹,倒是鹣鲽情深。”
侍卫立刻搬来龙纹椅,又用锦帕反复擦拭。
皇帝却不肯落座,枯瘦的手指死死掐着内侍手臂:
“景珩可知,东林伏杀究竟是谁的手笔?“
萧景珩把玩着茶盏不语,皇帝突然惨笑:“是太子与老三联手做的局!”
他抖着袖子甩出一卷染血的密信,“太子想借老三的刀杀你,再嫁祸给朕,可惜啊!”
枯槁不停颤抖的手掌拍在案几上,“老三更毒,临阵反水连亲哥哥都杀!”
茶盏被震得叮当响,皇帝却突然凑近,浑浊的眼里闪着泪光:
“可他们不知道,那日羽林卫里,混着朕的影卫。”
萧景珩眼底暗芒微闪,只淡淡道:
“陛下圣明。”
“太子被毒杀,老三近来频频出入兵部,连五城兵马司的将领都换了他的人。”
皇帝突然剧烈咳嗽,帕子上洇出点点猩红。
“更别说太后日日往朕的安神汤里添料!”
“她恨我们,恨我们当年全身而退,却独独让景安赴死......”
萧景珩慢悠悠支起身子:“陛下多虑了。”
“但朕从未想过杀你!”
皇帝突然伸出颤抖的双手,左手抖得尤其厉害,茶盏都端不稳。
“你看太医说这是惊风症,朕连看奏折都要人捧着。
萧景珩心中泛起苦涩。
皇兄这些年的猜忌、试探、制衡,桩桩件件他都记得。
可此刻皇帝颤抖的手,又让他想起年少时那个为他挡酒的皇兄。
“陛下。”
他刚要开口,太监已捧着虎符上前。
青铜兵符在皇帝颤抖的左手上晃出细碎光影:“如今突厥来犯。”
皇帝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声音哽咽,“满朝武将,朕只信得过当年那个、为朕挡箭的景珩。”
廊下,江清澜垂眸静立。
深藏功与名。
团团在识海里激动地蹦跳:【主人!您当初对皇帝左手下手,是不是早就算到今日局面?】
“胡说什么。”
她手指轻抚腰间玉佩,在识海中轻嗤,“我不过是武力尚可,推演之术哪有这般神通。”
月光为她镀上一层清冷的轮廓,“只是看不惯他们所有人都把矛头对准萧景珩一人。”
之前,萧景珩监国,所有人都想杀了他。
现在,陛下本身是个半废之人,那么,那些人的矛头就多了选择。
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如今这半废的皇帝,好歹能替他分走些明枪暗箭。”
团团默默缩了缩:
【所以原故事里京城大乱是在三个月后,现在提前了整整......】
“嘘——”
她突然抬眸,望向屋内晃动的烛影。
皇帝颤抖的双手正将虎符往萧景珩面前推,青铜碰撞声碎了一地月光。
……
十日后,城门口。
晨光刺破薄雾,霜花凝结在玄甲铁骑的铠甲上。萧景珩摩挲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迟迟未上马。
“本王原想着,干脆把你也一同带走。”
他抬手拂去江清澜鬓边的霜花,声音低沉。
江清澜挑眉:“带着王妃打仗,王爷是想让将士们看笑话?”
萧景珩低笑一声,轻抚过那枚墨玉扳指上殷红的代天巡狩印文,缓缓褪下。
他执起她的手,将扳指郑重放在她的掌心,玉色衬得她肌肤如雪。
“凌寒和玄甲军都留给你。”
他指腹摩挲着扳指边缘,声音低沉,“持此令者,可斩皇亲,可调各地驻军。”
“要我替你守这烂摊子?”她把玩着扳指。
他忽然扣住她的后颈,气息灼热:“若京城待不得。”
目光扫过远处列阵的凌岳,“就让这三千铁骑,护你来边关找我。”
她垂眸轻笑,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系在他腰间:“那王爷也要记得,这护身符一定要随身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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