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在亲卫的簇拥下,巡视着这片用数万条性命换来的“战利品”。
他肥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与贪婪,眼睛里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
他抓起一把金珠,任由它们从指缝滑落,发出悦耳的叮当声,这声音在他听来,比任何仙乐都美妙。
“好,好,好!”
董卓连声叫好,声如洪钟,在这死寂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郭汜、李傕,干得好,西凉儿郎们,都是好样的。有了这些,何愁大事不成,哈哈哈哈!”
他的狂笑声在尸山血海和金山银海之上回荡,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董卓再度一声令下,他的命令冷酷而明确:
榨干洛阳最后一丝价值,绝不给关东联军留下任何可利用的“便宜”。
他先带着天子、百官和三千车贵重财物,由一万飞熊军押运,朝着长安走去。
富户早已被洗劫一空,而剩下的数百万平民,无论老弱妇孺、士农商贾,都被如驱赶牲畜般从残破的家园中拖拽出来。
西凉铁骑和凶悍的步卒如狼似虎,挥舞着刀鞘、长矛,狠狠抽打在惊恐的人群背上。
“快走,不许停。”
“你怀里的是什么?交出来。”
“娘,我怕。”
嘶吼与绝望的哭嚎交织在一起。
数百万人被强行驱赶着,涌向通往长安的漫长官道。
道路狭窄,人群如同被塞进磨盘的谷物,互相推搡、踩踏。
体弱的老人、怀抱婴儿的妇人、年幼的孩子,瞬间被卷入人潮的漩涡,惨叫着倒下。
沉重的马蹄无情地踏过倒伏的身体,后续惊恐的人群又在混乱中踩踏上去。
官道之上,已非人间路,而是血肉铺就的修罗场。
惨叫声、骨裂声、孩童的尖啼、垂死的呻吟,汇成一首地狱的哀歌,令人毛骨悚然。
仓促的驱离,哪有余粮?
饥饿如影随形。
人们面如菜色,步履蹒跚,腹中雷鸣,眼中只有对活下去的渺茫渴望。
然而,这绝望的迁徙队伍,本身就成了董卓军士眼中的“肥羊”。
押送的士兵毫无怜悯,肆意冲入人群,抢夺百姓随身携带的最后一点口粮、几枚铜钱、甚至一件稍厚的衣物。
稍有反抗或迟疑,便是刀枪加身。
抢夺之后,留下的是更深的绝望和倒毙路旁的尸体。
每一天,都有无数人倒下。
起初是老人和孩子,接着是体弱的妇人、病中的男子。
尸体像被丢弃的破麻袋,横七竖八地堆叠在路边、沟壑、田野。
无人掩埋,也无力掩埋。
腐烂的气息冲天而起,引来成群的乌鸦和野狗,它们贪婪地撕扯着,将官道两旁变成了巨大的露天坟场。
曾经熙熙攘攘的数百里路途,如今只剩下零星的哀鸣和满目疮痍的惨状。
曾经充满生机的田野村落,也因这场浩劫而荒芜死寂。
史书所载“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正是此情此景的绝佳写照。
吕布的并州狼骑也没闲着,率兵扑向了邙山。
历代帝王安息的陵寝、公卿将相的墓冢,在铁镐和蛮力下被粗暴地掘开。
金缕玉衣被撕扯,陪葬的珍宝被洗劫一空,棺椁被劈开,遗骸被随意丢弃。
搜刮来的奇珍异宝被一车车运走,成为董卓“充实军费”、“鼓舞士气”的肮脏资本。
士兵们哄抢着沾满泥土和死亡气息的财物,脸上是扭曲的兴奋,将这汉室最后的尊严彻底践踏在泥泞之中。
当最后一批被驱赶的百姓踉跄着离开洛阳的视野,董卓那毁灭一切的毒计才真正达到**。
他的命令冰冷而疯狂:烧,烧掉一切。
既然他不能拥有,也绝不能让关东联军得到。
李儒也躺平了,躺在马车上怀疑人生的意义。
什么等诸侯联军进入洛阳后再派死士火烧洛阳之类的计策,他并未再提,他岳父董卓疯了,局面已经完全失控了。
第五日,一万五千名樊稠军撤回惨淡的洛阳,开始执行董卓留下的命令。
首先遭殃的,是象征着四百年大汉荣光与权威的宫殿群。
未央宫的巍峨、长乐宫的富丽、南宫的肃穆……
无数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在士兵泼洒的火油和投掷的火把下,瞬间化作巨大的火炬。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金漆的廊柱,吞噬着彩绘的藻井,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烈焰冲天而起,滚滚浓烟如同无数条狰狞的黑龙,遮蔽了洛阳的天空,连白日也昏暗如夜。
昔日天子临朝、百官朝拜的庄严圣地,在冲天的火光中扭曲、崩塌,化为一片刺目的火海与焦黑的断壁残垣。
这火,烧的不仅仅是木头砖石,更是大汉王朝最后的尊严与余威。
宫殿仅仅是开始。
董卓的命令是“尽毁”。
熊熊烈火迅速蔓延,如失控的野兽,扑向城内的每一寸土地。
庄严的官府衙门、繁华的市集坊肆、寻常百姓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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