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魂天君那癫狂而凄厉的笑声,千鹤道长与四目道长皆默然无语。
因为他所言,并非妄语。
只要这乱世未止、世道人心不稳,蜕仙盟这类邪教便永远烧不尽、斩不绝。
哪怕今日将它连根拔起,明日也会再生出什么“升仙盟”、“化神宗”、“问道会”之类的邪道新芽。
这便是乱世的悲哀。
一时之间,气氛凝重如霜。
就在这沉寂之中,顾舟踏步走来,衣袂微动,面色如常。
他站在魂天君身前,看着那一张面容焦黑扭曲、眼神却仍残存执念的脸,眉头轻挑。
与千鹤、四目二人不同,顾舟心中从未打算做什么救世之人。
邪教满天,他管不过来,也没兴趣管。
但——
蜕仙盟惹到了他,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有仇不报非君子。
略一沉吟,顾舟淡淡开口:
“我倒有一策,不知二位道长可有兴趣听听?”
此言一出,不止千鹤与四目纷纷望来,连魂天君都仿佛回光返照,撑起意识,想看看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蜕仙盟的功法散布甚广,妄图以暴力清除,不现实。即便借官家之力,也只能压制一时。”
“我之策,非灭其法,而是毁其本义。”
“所谓,堵不如疏。我们不必毁掉那些功法——相反,还可以‘推波助澜’一把。”
“只需稍作改动,将假的版本流入民间,令其慢慢取代原本的功法。”
“这便是以假乱真,以毒攻毒。”
千鹤道长若有所思,轻捻胡须:“顾先生说得在理。可这修改的分寸、让人信服的法子,都是难题。”
他瞥了眼地上的魂天君,“旁人若是练不出效果来,岂会不怀疑?”
顾舟神秘一笑:“确实。不过咱们可以他们永远没有机会怀疑。”
“蜕仙盟的功法,以杀人献祭,借怨念修炼。这一点可以保持不变,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我们只改一点,杀人还是杀人,但必须杀恶人、杀人魈!越是作恶多端的,越要优先献祭。”
“以寒冰、火坑、抽肠、挖心、拔舌这五狱作为献祭仪式,每杀一人魈,则表示渡过一个劫难。”
“而修炼到最后一步时——”
“是什么?” 四目道长忍不住追问。
顾舟眼神幽幽,“便需兵解。”
“让他们自己动手,主动兵解!先死后蜕,方能得证大道。”
他顿了顿,看向地上目瞪口呆的魂天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到了那一步,自然就是仙了。”
“至于到底成没成仙……”
“呵,” 顾舟轻嗤一声,“只有修炼者自己知道咯。”
听完顾舟的方法,四目道长拍手叫好。
“蜕仙盟那套邪功,靠折磨活人榨取怨气,一看就是邪法。”
“而我们修改后的功法则以诛杀恶人为主。两者对比,谁是正宗功法不言而喻。”
“占据了道义,咱们还可以抹黑原先的功法,就说他们修炼到最后成的不是仙,是鬼!”
魂天君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喉咙里嗬嗬作响,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口吐鲜血,气绝当场。
千鹤道长微微皱眉,眼中露出几分迟疑:
“此策虽巧,但恐怕……会有不少无辜之人被蒙蔽。”
“世人求仙若渴,真信之人何其多?若真有人将这假功法奉为圭臬,一路修行到最后一步,那……岂不是枉送性命?”
顾舟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行大事者,不拘小节。”
“若真要追求无一人牺牲的完美,那便永远只能纸上谈兵。”
他话锋一转,语气稍缓:
“当然,道长若是忧心此事,也并非没有缓解之法。”
“我们可在功法中,再添一条‘升仙仪式’。”
“最后的兵解之步,须由特定命格之人,在特定时辰亲手‘成全’修炼者,才能真正渡劫升仙。”
“这等特定命格本就罕见,万里挑一也未必能寻到一个。”
顾舟解释道,“如此一来,既能让那些修炼者觉得成仙之路本就艰难,又能大大降低真有人完成兵解的可能,误伤无辜的概率自然也小了。”
听到此处,千鹤道长沉吟片刻,终于缓缓点头。
他眉头舒展,语气郑重:
“顾先生此举,虽不无争议,却也确实为天下除一大患。贫道佩服!”
蜕仙盟的危机算是告一段落了。
不过顾舟并未插手后续的功法修改细节。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苦活,自然交给千鹤道长那种任劳任怨的老实人去操心。
这场大战给了顾舟不少灵感和感悟,他正打算趁热打铁,回去闭关,好好消化。
四目道长则扶着伤重昏迷的九叔离开。
时光悄然流逝,一个月过去,任家镇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与安宁。
这天清晨,千鹤道长登门请辞。
他打算离开任家镇,去追查各地修炼蜕仙盟邪法的余孽,同时暗中传播那部经过修改的伪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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