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傅毫不犹豫服下丹药,林婉儿双眼含泪,心中却是满满的感动。
他们原本可以是一对神仙眷侣,心意相通,感情深厚的。
偏偏,造化弄人!
“婉儿,你等我!我心中实在是困惑,我想要再问问她…”
那个“她”是何人,在场的人都再清楚不过了。
当夜,陆太傅回到陆府正院。
管家捧着厚厚的账本跟进来,却见他取出私印按在早已写好的遗书上。
“老爷这是......”
“去请二少爷来。”陆太傅平静得像在讨论明日天气,“再把西厢房那对翡翠镯子找出来,给大小姐添妆。”
烛火摇曳中,他将家产细细分割。
长子继承祖宅,次子得别院,两个女儿各得嫁妆铺面三间。最后从暗格取出一只锦盒,里头是林婉生前最爱的诗集。
“这个......”他轻抚泛黄的书页,“随我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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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梆子响过,陆太傅推开陆老夫人院门。
老太太正对着佛像诵经,见他进来冷哼道:“怎么?又来给那贱人讨公道?难不成你还想逼死你的亲娘?”
“儿子只问一句。”陆太傅嘴角溢出血丝,“您为何恨婉儿至此?”
陆老夫人手中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滚了一地。
她盯着儿子唇边的血迹,声音陡然尖利:“你……你服毒了?为了那个贱人?!”
“为了那个贱人,你要置这一大家子不顾?我恨我自己啊!怎么让她死得这般容易,就应该让她……”
“回答我!”陆太傅一掌拍在供桌上,震得香炉倾倒,“她待您如亲母,您却要她死后不得超生。”
老太太突然狂笑起来,皱纹里渗出癫狂:“为什么?因为她娘抢了我夫君,她又抢了我儿子!”
枯瘦的手指扯开衣领,露出颈间陈年疤痕,“当年那贱人母亲落水,你爹为救她推我撞在假山上......”
烛火“啪”地爆响。陆老夫人眼中泛起浑浊的泪:“我流产那次,你爹在给她娘写悼诗!现在你也要为她女儿去死?!”
“我为何不能怨?我如何不能怨?!”
“当年要不是我让兄长娶了那个贱人,如今他们俩早就双宿双飞了……”
陆老夫人还说了什么,他听不进去了。只是没想到父亲与舅母还有这般往事。
难怪父亲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与母亲合葬。
破晓时分,陆太傅回到别院。
毒发的剧痛让他步履蹒跚,却坚持走到那株最老的梨树下。
“仙师......”他呕出一口黑血,“可以开始了。”
秋瑾将同命丹一分为二,半粒化入酒中洒向林婉的魂魄,半粒递给陆太傅。
药入喉的瞬间,他看见妻子清晰的身影——藕荷色襦裙,发间梨花轻颤,与初见时一模一样。
“夫君......”林婉终于能触碰他,冰凉的手抚上他惨白的脸。
陆太傅满足地叹息,将诗集塞进她手中:“黄泉路冷,你念诗给我听......”
正午阳光最盛时,秋瑾启动往生阵。
陆太傅与林婉的魂魄手牵手站在阵中,身下是相拥而眠的躯体。
“奇怪......”陆明萱突然拽师父袖子,“他们的魂契红线在变色!”
原本猩红的丝线渐渐化作金色,最终凝成并蒂莲形状的光晕笼罩二人。
秋瑾瞳孔微缩——这是古籍记载的“同心契”,唯有生死相随的真情才能结成。
果然,连上天都怜惜这对有情人!
阵光大盛时,林婉儿突然回头:“多谢仙师成全。”
她举起那本诗集,扉页题着新墨未干的诗句:
“来世仍为连理枝,不教风雨损梨花。”
陆老夫人是在第七日黄昏咽气的,正是陆太傅的头七。
那日老嬷嬷照例去送饭,推开雕花木门就看见老太太直挺挺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着她狰狞的面容——双目圆睁,嘴角扭曲,枯瘦的手指死死掐着那串断裂的佛珠。
“老夫人?”老嬷嬷颤声唤道,轻轻碰了碰她的肩。
“砰——”
陆老夫人的尸身重重栽倒在地,梳妆台上的胭脂盒翻倒,殷红的粉末洒了满地,像一滩干涸的血。
丧钟敲响时,管家捧着陆太傅的遗书站在祠堂前。族老们围坐着,面色各异。
“按老爷遗命,”管家声音洪亮,“老夫人灵柩不入祖坟,另择吉地安葬。”
“荒唐!”陆家二叔拍案而起,“哪有儿子不让母亲入祖坟的道理?”
管家不慌不忙展开遗书末页,指着一行朱批:“老爷特意注明,这是老太爷生前夙愿。”
众人哗然。
有年长的族老突然想起什么,低声道:“确实......当年老太爷临终前,曾说过不愿与夫人合葬......”
“这……”
“这也不合祖制啊!”
“就是…”
不管合不合祖制,老太爷和陆太傅都明言不让陆老夫人入陆家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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