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西宁国,如今只是东黎治下的一个王城。肃王府早已被推平,旧址上建起了学堂。那些血雨腥风的往事,早已被尘封在历史的角落里,无人再提。
三日后,秋瑾和陆明萱站在西宁王城的城墙上,俯瞰这座焕然一新的城池。街市繁华,百姓安宁,再无当年的阴霾。
“师父,你说陈小六转世后,会是什么样子?”陆明萱忽然问道。
秋瑾望着远处嬉戏的孩童,轻声道:
“或许......会是个勇敢的人吧。”
风过城墙,吹散了最后一丝执念。
当夕阳的余晖洒在西宁王城的青石板上,秋瑾和陆明萱沿着城墙漫步。
远处集市传来热闹的吆喝声,孩童举着糖葫芦追逐嬉戏,整座城池焕发着勃勃生机。
“师父,那边那人身后......”陆明萱突然拽住秋瑾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有个女……魂体。”
秋瑾顺着徒弟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位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正从书肆走出。
他身着靛青色长衫,腰间悬着枚温润的玉佩,面容儒雅却透着几分憔悴。
她启动金纹琉璃瞳,勉强看到一个虚影,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个半透明的女子身影。
那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穿着有些多年前旧样子的藕荷色襦裙,发间只簪着一支素银簪子。
她似乎察觉到陆明萱的视线,突然激动地飘近几步,嘴唇开合似在说什么,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回男子身侧。
“她离不开那人三丈远。”秋瑾眯起眼睛,“是个地缚灵。”
“那怎么办?她好像有话说。”陆明萱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
“先看看吧!弄清楚那男子是谁。”
秋瑾神情若有所思,那魂体并没有害人的举动,脸上也并无愤恨怨怼的神色。
应当是有些因果,但并不是恶因。
当夜,陆明萱正在客栈院中练剑,忽觉一阵阴风拂过。
白天的女魂竟穿过墙壁,怯生生地站在月光下。
“姑娘莫怕。”女魂福了福身,“妾身林氏,是陆太傅的发妻。”
陆明萱的剑尖垂了下来。
她从未见过如此端庄的魂体——林氏虽已作古多年,却仍保持着大家闺秀的仪态,连飘动的衣袖都带着书卷气。
“陆夫人为何不入轮回?”
林氏眼中泛起愁绪:“妾身也不知。十二年前病逝后,再睁眼就见自己跟在夫君身边,怎么都离不开。”她突然跪下,“求姑娘帮帮妾身,夫君他......”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打更声。
林氏的身影如烟雾般扭曲,瞬间被拽回太傅府方向。
次日清晨,秋瑾在茶楼听着说书人讲古。
“要说咱们西宁城的陆太傅,那可是个痴情种!”说书人拍着醒木,“发妻林氏去后,硬是在灵堂守了七七四十九天......”
从茶客们的闲谈中,秋瑾拼凑出了故事全貌:陆明远与表妹林婉自幼便相识,表妹家中突遭变故,寄居在陆府。两人青梅竹马,理所当然的日久生情定亲了。一个擅琴棋书画,一个精通经史子集,是西宁城出了名的神仙眷侣。可惜林婉体弱,婚后第六年就染病去世。陆太傅悲痛欲绝,直到老母亲以死相逼,才纳了两房妾室延续香火。
“听说太傅书房里至今挂着林夫人的画像,连摆设都不许人动......”
夜深人静时,秋瑾潜入太傅府。
陆明远正在书房批阅文书,烛光映着他眼下的青黑。林婉的魂魄就站在他身后,虚虚地环着他的肩膀,尽管触碰不到。
秋瑾的指尖泛起金光,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符咒。符咒亮起的瞬间,她看见一条细细的红线缠绕在陆明远的小指上,另一端连着林婉的心口。
“魂契?”秋瑾暗自吃惊。
这是极为罕见的执念所化,唯有生死相许的夫妻才会在无意间结成。
林婉突然转向窗外,明明看不见隐身的秋瑾,却福身行礼:“仙师既已看破,求您成全。”
“要解魂契,需得陆太傅亲手斩断。”秋瑾对陆明萱解释,“但活人看不见魂魄,更触碰不到那根红线。”
陆明萱咬着糖葫芦:“那怎么办?”
“你可知为何林夫人能显形于你?”秋瑾轻笑,“因为你是梦婆一脉,而她......”
“为什么?是不是她被困于陆府是……”陆明萱恍然大悟,“难不成陆府有人让她死都不能超生?所以她才会因魂契,困于陆太傅的身侧!”
秋瑾点头:“找个机会接近陆太傅,但能否让太傅查明缘由,就看她的造化了。”
这世间许多事都可以努力尝试,唯有情这一事,外人无法干预。
不过陆夫人恐怕死因不简单。
两人悄无声息的又离开了,无视林婉儿哀求的神情。
林婉儿身为与陆太傅捆绑在一起的魂体,自是能看到陆太傅的日常。
包括他纳妾行房,这对于林婉儿来说,犹如钝刀割肉般难受。这种日子于她而言,即幸福又痛苦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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