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涧废弃矿洞的清理任务,虽被林凡以绝对的谨慎和远超寻常杂役的准备与能力,有惊无险地完成,但那被刻意刁难的滋味,却如同一根细刺,扎在他心头。他林凡,可以吃亏,可以隐忍,但绝不容许自己连被谁算计、为何算计都蒙在鼓里。
回到废丹房,交付任务,领取了那十点带着屈辱意味的贡献点后,林凡便开始了悄无声息的调查。他深知,在宗门内,尤其是在底层弟子中,信息的价值,有时远胜于武力。
他并未直接去质问或跟踪任何人,那太过愚蠢,极易打草惊蛇。而是将这次“刁难”事件,作为一个切入点,开始系统地、耐心地梳理与他有过交集,且可能存在动机之人的人际网络与背景。
首要怀疑对象,自然是张琨。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且与自己早有嫌隙。小比受挫后,将怨气发泄在自己这个“软柿子”身上,可能性极大。
其次,便是灵植园的王胖子。星雾芝之事,自己虽未暴露,但王胖子与张琨因此结怨,他会不会怀疑是自己这个当时在场的“第三方”得利,或者单纯想借张琨之手敲打、试探自己?
林凡首先利用“清扫”执事堂外围区域的任务便利,这是他特意接取的,贡献点低但行动相对自由,如同一个无声的影子,留意着任务发放处的动静。他注意到,那日刁难他的胖执事,与几名器堂的弟子似乎走得颇近,偶尔还会一同饮酒。而器堂,正是张琨所在之地。
这是一个线索,但非铁证。那胖执事也可能只是收了好处办事。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了灵植园。借着一次帮忙搬运一批低阶药草至百草阁的机会(此任务贡献点尚可,且能接触不同堂口),他刻意在灵植园外围多停留了片刻,与几名面相憨厚的灵植园杂役“偶遇”,闲聊几句。
他并未直接打听王胖子,而是装作对外门小比的黑马陈默颇为好奇,言语间不经意带出:“陈默师兄真是厉害,不知他与王琨师兄关系如何?他故意说错,将王胖子与张琨混淆。那日见他们在台下似乎还打过照面……”
其中一名杂役果然纠正道:“你说的是王胖子师兄吧?他跟张琨可不对付!上次因为星雾芝的事,差点打起来。不过王师兄最近好像也挺烦,他负责的一片药田出了点问题,正焦头烂额呢,估计没空理会张琨那边。”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林凡心中迅速分析:王胖子近期自顾不暇,且与张琨矛盾公开,借张琨之手刁难自己的动机和精力似乎都不足。嫌疑降低。
重点再次回到张琨及其所在的器堂。
林凡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关于器堂,尤其是火工房的信息。他通过观察往来运送废丹的弟子闲聊,通过整理执事堂一些废弃的文书记录,甚至通过那日小比协理时观察到的、与张琨交好或敌对的其他器堂弟子的人际关系,拼凑信息。
数日下来,一个名字逐渐浮出水面——赵明。此人乃是器堂一名外门管事,修为炼气六层,据说与张琨家族有些远亲关系,对张琨颇为照拂。更重要的是,有弟子闲聊时提及,赵明与执事堂那位负责分配任务的胖执事私交不错,两人时常一同饮酒。
线索似乎串联起来了。张琨 --> 赵明 --> 胖执事 --> 刁难任务。
动机呢?仅仅是因为张琨看自己不顺眼?或许有这部分原因。但林凡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张琨此人骄狂,但并非毫无头脑。如此明显地动用关系刁难一个“无关紧要”的杂役,对他有何实质好处?除非……他察觉到了什么?或者,是想试探什么?
林凡回想起张琨几次三番来找茬,尤其是上次强行搜查自己隔间时的眼神。那不仅仅是欺凌,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难道他对自己能安然待在废丹房,甚至修为“缓慢”提升产生了怀疑?还是因为星雾芝之事,虽然表面相信了自己的说辞,但心底仍存有一丝疑虑,想借此任务逼自己露出破绽?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张琨,或者说他背后的人,已经开始留意自己这个“废物”了。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林凡眼神微冷。他不动声色地将收集到的所有关于张琨、赵明、胖执事的信息,以及自己的分析判断,详细记录在了心中的“小本本”上。每个人的性格特点、修为层次、人际关系、可能存在的弱点,都尽可能标注清楚。
暗查刁难者,背景摸清楚。
这并非结束,而是开始。
知道了对手是谁,知道了可能的动机,他才能更好地隐藏自身,才能在未来可能的冲突中,有的放矢。
他将自己隐藏得更深了。平日里更加低调,甚至刻意让自身的灵力波动显得比刚突破炼气二层时还要虚浮几分。对于废丹房的研究也更加小心,所有可能暴露异常的物品和研究痕迹,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张琨、赵明……这些名字,已被他列入需要重点警惕的名单。他们此刻的刁难与试探,在林凡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的喧嚣。
他依旧每日清扫着废丹房,记录着废丹,研究着丹纹与阵法,如同最深沉的潜流,在无人察觉的暗处,积蓄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
暗处的较量,已然开始。而林凡,已然看清了对手的轮廓。剩下的,便是等待,与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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