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前往铁匠铺,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权衡利弊后,在绝境中嗅到的一丝可能改变命运的气息。
城主苏醒时那模糊的指引,“钥匙在外”、“共鸣”,像幽灵一样在我脑中盘旋。
铁匠铺完成了连“野性之息”都可能失败的“净化”,他们掌握的知识和技术,或许就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
仓库里,气氛凝重而肃杀。莉娜将我们最后库存的五罐“强效驱散膏”、三支品相最好的“暖光棒”,以及哈罗德用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分装出来的、大约指甲盖分量的“净化”后骨粉样本,仔细打包好。
这些是我们目前能拿出的、最具价值的“筹码”。
“杰瑞大哥,一定要小心!”
莉娜将包裹递给我,眼圈泛红,声音哽咽,“如果……如果情况不对,就立刻回来!东西没了可以再找,人……”
“放心吧,莉娜。”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我们是去谈生意,不是去拼命。哈罗德,老烟枪,准备好了吗?”
哈罗德紧了紧背上那套他用破布仔细包裹的微刻工具,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老烟枪则检查了一下别在腰后的短刀和那几个充当最后手段的“闪光棒”,独眼里闪烁着市井混混特有的警惕和狠劲:“走吧,小子。这条路,老子闭着眼都能摸个大概。”
我们没有走通风口。那条路太狭窄,一旦遇险几乎没有回旋余地。
老烟枪带着我们,撬开了仓库后墙一处极其隐蔽的、原本用于排放废水的破损管道口。洞口仅容一人匍匐通过,后面连接着铁盾城庞大而陈旧的下水道系统。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烂物、淤泥和某种魔兽腥臊味的恶臭瞬间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管道内壁湿滑粘腻,脚下是没过脚踝的、不知成分的污水。
黑暗如同实质般包裹着我们,只有手中“暖光棒”那点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前方几步远的、布满苔藓和污垢的管壁。
老烟枪打头,我居中,哈罗德断后。我们三人像三只沉默的老鼠,在城市的血管与下水道中艰难穿行。耳边只有污水流动的细微声响、我们自己粗重的呼吸、以及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跳动声。
每一次从头顶检修井盖缝隙透下来的、代表着地面街道的微弱天光,都让我们紧张地屏住呼吸,生怕外面正好有魔兽经过。
根据老烟枪的情报和那张简陋的“死亡地图”,我们避开了几个已知的魔兽聚集点,在迷宫般的管道中迂回前进。路途比想象中更漫长,也更煎熬。未知的危险和那股无处不在的恶臭,不断考验着我们的神经和胃袋。
不知爬了多久,老烟枪终于在一个相对干燥的岔路口停了下来,示意我们噤声。他指了指上方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梯,梯子通往一个被厚重铁盖封住的出口。
“上面……就是‘碎斧’铁匠铺后面的小巷。”老烟枪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道,“我先上去看看。”
他像一只灵巧的猿猴,无声无息地攀上铁梯,用肩膀缓缓顶开一条缝隙,独眼警惕地向外窥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终于,他缩回头,对我们打了个“安全”的手势,然后轻轻将井盖完全推开。
我们依次爬出下水道,重新呼吸到(相对)新鲜的空气时,几乎有种再世为人的错觉。小巷狭窄而阴暗,两侧是高耸的、被烟熏火燎得漆黑的墙壁,正是“碎斧”铁匠铺的后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和金属熔炼后的混合气味,与下水道的恶臭截然不同。
老烟枪之前发现的血迹和爪痕还依稀可辨,但周围异常安静,听不到任何魔兽的动静,也听不到铁匠铺内传来任何声音。那种死寂,比喧嚣更让人不安。
我们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移动到铁匠铺那扇看起来异常厚重、但此刻中间破了一个大洞(似乎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撞开的?)的后门前。洞口边缘参差不齐,还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对着洞口压低声音喊道:“里面有人吗?‘风行商会’,杰瑞!依约前来!”
里面一片死寂。
就在我以为里面的人已经遭遇不测,或者不愿回应时——
“吱呀……”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门轴转动声响起。那扇破损的后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只布满老茧、青筋毕露、沾满油污和些许干涸血渍的大手,从门缝后伸了出来,无声地对我们做了一个“进来”的手势。
我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和决绝。到了这一步,没有退缩的理由。
我率先侧身,从那道缝隙挤了进去。哈罗德和老烟枪紧随其后。
一进入铁匠铺内部,一股热浪混合着更加浓郁的金属、煤炭、臭氧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焦糊肉味扑面而来。借着从门缝和墙壁破洞透进来的微弱天光,以及我们手中的“暖光棒”,我们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