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43年,春寒料峭。淮南重镇汝阳,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宁静之中。镇东将军诸葛诞立于府邸高楼,远眺北方,眉头紧锁,仿佛能穿透重重关山,看到洛阳那日益酷烈的政治风暴和辽东毋丘俭燃起的烽烟。
司马懿的清洗浪潮,如同无形的寒流,已渗透至帝国的每一个角落。诸葛诞深知,自己因当年文钦叛乱时的观望态度,早已是司马懿心中的一根刺。如今毋丘俭在辽东举事,看似遥远,却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他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钟会即将返回淮南总督军事的消息,更如同催命的符咒,让他寝食难安。
诸葛诞内心:钟士季此来,必是奉了司马老贼之命,前来收拾我!若等他抵达,布置停当,我便是砧板之肉,任其宰割!不能再等了!必须行险一搏!
然而,反叛司马懿,谈何容易?他虽镇守淮南,但麾下将领并非铁板一块,且寿春、合肥等要地早已被蜀汉的陆逊夺取,他如今实际控制的只是淮北一带。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政治旗号,才能号召人心,对抗挟持着天子和朝廷的司马懿。
他想到了一个人——王凌。王凌是曹魏宿将,官至太尉,资历深厚,王凌自身也对司马懿专权深为不满,自从王凌丢失合肥与诸葛诞合兵一处后,他们两个大魏忠臣便紧紧的绑在了一起。若能与他联手,共举大事,或有一线生机!
事不宜迟,诸葛诞立刻派出绝对心腹,携带密信,邀请王凌来自己府邸“叙旧”。
汝南,镇东将军府,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宁静之中。诸葛诞与太尉王凌对坐于密室,烛火摇曳,映照着两张凝重无比的脸。
诸葛诞先开头说道:“钟士季此来,必是奉了司马老贼之命,前来收拾我等!若等他抵达,布置停当,我二人便是砧板之肉,任其宰割!不能再等了!
王凌的脸色同样难看,回答道:“司马老贼,步步紧逼!如今与公休同困于此,犹如笼中困兽!
“彦云公,”诸葛诞继续说道,声音低沉而决绝,“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其清除异己,把持朝政,陛下形同虚设!今毋丘俭在辽东举义,正是天下忠臣义士响应之时!你我若再坐以待毙,恐悔之晚矣!”
王凌抬起浑浊的双眼:“公休之意是?”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搏!”诸葛诞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吾等当共立楚王曹彪为帝!楚王乃武皇帝之子,血统尊贵,正当继统!以正朔之位,传檄天下,号召忠义,共讨国贼司马懿!”
楚王曹彪的封地就在离汝南不远的白马,易于控制。拥立他,在政治上确实是一步高棋。
王凌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座椅扶手,内心剧烈挣扎。此举无疑是大逆不道,但正如诸葛诞所言,已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他对司马懿的恨意,对曹魏社稷的担忧,以及兵败合肥的屈辱,此刻交织在一起。
“好!”王凌猛地一拍案几,眼中燃起孤注一掷的火焰,“凌,愿与公共举大事!诛杀国贼,匡扶魏室!”
决心已定,二人立刻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备。他们如今同在汝南,倒是省去了异地联络的风险,但也意味着他们的活动范围更受限制,更容易被监视。
他们二人秘密联络各自信得过的、散布在淮北各地的部将、门生故吏,许以高官厚禄,争取支持。他们尤其注意拉拢那些对司马懿同样不满,或因各种原因被边缘化的将领。
并利用王凌尚存的太尉影响力和诸葛诞的军权,暗中调动汝南及周边郡县的粮草,整备军械。但行动极其小心,多以“加强边防,防备蜀军”为掩护。
他们行事小心,自以为非常隐秘,万事俱备,只待东风。却不知,一张无形的巨网,早已将他们牢牢罩住。
这一切,并未逃过钟会的眼睛。
钟会其人,心思缜密,机警狡诈,尤擅情报与权谋。他早就将诸葛诞和王凌视为心腹大患。自第一次北伐后,蜀汉陆逊、张苞占据寿春、合肥,魏国在淮南的防线被迫北移至淮水一线,钟会便一直在此经营,对抗陆逊。他对退守汝南、犹如惊弓之鸟的诸葛诞和王凌,更是布下了重重暗桩。
诸葛诞与王凌在汝南的频繁密会,某些将领不寻常的调动,以及物资看似合理实则异常的流向,这些蛛丝马迹,被钟会安插的细作源源不断地汇集起来。
钟会内心:诸葛公休,王彦云……果然贼心不死!困守孤城,尚敢图谋不轨?拥立曹彪?倒是给了尔等一个起事的由头。可惜,尔等一举一动,皆在我掌握之中。
钟会并未立刻采取行动。他像一只经验丰富的蜘蛛,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自己将网织得更大、更明显。他甚至故意放缓了从洛阳返回淮南前线的行程,营造出一种“朝廷暂无暇顾及”的假象,诱使诸葛诞和王凌更加大胆地行动,从而暴露出更多的破绽和同谋者。
与此同时,钟会将所有收集到的情报,以及自己的判断和计划,密报给了司马懿。司马懿对此大为赞赏,立刻进行了相应的部署。他深知,淮北之地,虽不及淮南重要,但若让诸葛诞、王凌成功拥立新帝,其政治影响将是灾难性的,必须雷霆手段,迅速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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