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魏无奇)盯着元帅那张得意的红脸,突然明白了——这哪里是论功行赏,分明是卸磨杀驴。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这官谁爱当谁当去!老子浴血奋战,不是为了看你这副嘴脸!”
说完,他转身走出帅帐,背后传来元帅的冷笑:
“有种就别回来!”
帐外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李一(魏无奇)扔掉了象征身份的令牌,铁甲在身上越来越沉。
他回头望了眼飘扬的帅旗,突然觉得无比可笑——自己拼了命守护的,竟是这样一群蛀虫。
一阵风吹过,吹散了帐内的酒气,也吹散了他身上的甲胄。
等李一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热闹的官道上,腰间别着柄短剑,背上的包袱里装着干粮和水。
从此,军营里少了个耿直的魏将军,江湖上多了个专管不平事的侠客。
……
暮色漫进临河的酒馆时,李一正对着窗外的潮水举杯。
十年光阴在他鬓角刻了道浅痕,腰间的短剑却比当年在战场上的虎头枪更亮,剑穗上的红丝绦随河风轻轻晃动,像系着段不肯褪色的往事。
“砰!”
邻桌的酒碗重重砸在桌上,个络腮胡大汉灌了口烈酒,嗓门大得惊飞了檐下的燕子:
“你们听说了吗?华山之巅那一战,魏无奇一人一剑,硬是破了天煌宗的百甲阵!”
“百甲阵?”
对面的青衫书生推了推歪斜的方巾,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就是那个用百具玄铁盔甲摆的阵?据说去年朝廷派了三千精兵,都没能靠近天煌宗山门半步!”
“可不是嘛!”
旁边穿短打的镖师接了话,手里的筷子在桌上比划着,
“我师弟当时就在华山脚下,亲眼见魏大侠踏剑而行,剑尖挑着片落叶,就把百具盔甲的关节全挑断了!
天煌宗宗主当场就给跪了,哭着喊着要把宗门秘籍双手奉上,人家理都没理!”
“啧,这才叫高手!”
络腮胡大汉又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往下淌,
“听说这魏无奇原是军中大将,当年在雁门关杀得北狄闻风丧胆,光战功簿就记了三大本!”
“那他为啥弃了将军不当,跑到江湖上来?”
穿短打的镖师挠了挠头,
“要是我有这等功劳,早就封侯拜将了。”
“你懂个屁!”
青衫书生突然拍了桌子,酒洒了满袖也不在意,
“听说当年论功行赏,那些贪官把他的功劳全揽到自己头上,元帅还指着他鼻子骂,说他是要饭的出身,给口饭吃就该感恩戴德!”
李一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望向窗外——潮水正漫过岸边的石阶,像要漫回十年前那个军帐,漫过红脸元帅摔碎的酒碗,漫过自己掷在地上的头盔。
“呸!那帮狗官!”
络腮胡大汉狠狠啐了口,
“换作是我,当场就掀了帅帐!魏大侠挂印而去,那是不屑与他们同流合污,这才是真英雄!”
“说得好!”
镖师举杯一饮而尽,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啊!你看他现在,管他是朝廷大官还是宗门老怪,谁有不平事,他就剑指谁,这才叫活得痛快!”
李一望着杯中晃动的月影,忽然低低笑了。
十年前摔碎的头盔早成了尘泥,可那句“谁有不平事”,却像淬了火的剑,越磨越亮。
他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时带着点辛辣的暖意,像极了当年初上战场时,弟兄们递来的那碗壮行酒。
“客官,再来壶?”
店小二颠着酒壶过来,见李一腰间的短剑,眼睛一亮,
“您这剑……看着跟传说中魏大侠的短剑有点像呢!”
李一笑着摆摆手,将酒钱压在碗底,起身时带起一阵清风。
短剑轻吟,像是在应和远处潮声。
他没回头,却听见身后的议论还在继续——
“听说魏大侠今晚可能在这镇上……”
“真的?那我得再多喝几杯,说不定能一睹真容!”
河风掀起他的衣袍,李一望着远处朦胧的山影,剑穗上的红丝绦拂过手背。
十年江湖路,他听过太多关于“魏无奇”的传说,却只有自己知道,那些被人称颂的传奇里,藏着多少个对着潮水练剑的晨昏,多少回在云雾里吞吐的内息,以及……当年掷盔而去时,那句没说出口的话:
纵弃了功名,也得留一身骨头,给这世道看看。
……
林外的喊杀声像被捅翻的马蜂窝,密密麻麻地钻进林间。
李一刚睁开眼,就见条青影踉跄着冲过来,裙角扫过满地的松针,带起串细碎的响动。
那女子鬓边的金钗早就掉了,青丝散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青的裙裾被血渍染成深褐,每跑一步都像要栽倒。
她奔到李一面前时,终于撑不住,膝盖一软重重摔在地上,溅起的泥点沾在她苍白的下巴上。
“救……”
她刚要开口,又猛地咬住唇,倔强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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