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说,“冰影”姐姐总在月圆之夜出现在荒原西侧的月牙泉。那里曾是黑风寨百姓取水的地方,自骨髅门占据寨子后,便成了禁地,只有“冰影”敢在那里出没,偶尔还会留下一些疗伤的草药,帮那些偷偷逃出来的人续命。
“她话很少,总是穿着白衣服,头发很长,遮住半张脸。”阿木坐在篝火旁,一边往伤口上涂林薇薇留下的药膏,一边回忆,“但她的眼睛很亮,像月牙泉的水。有一次我娘快病死了,是她用冰刃割开自己的手腕,滴了三滴血在药汤里,我娘喝了就好了。”
“割开手腕滴血?”凌洛漓的心脏猛地一缩,掌心的冰晶又开始发烫。逸冰的冰脉灵力本就蕴含生机,可割腕救人……这太冒险了。
赵岩也皱起眉:“骨髅门找她,说是为了镇门之宝,还说能复活死人……难道她手里有什么特殊的法器?”
“不管是什么,”石磊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噼啪溅起,“明天月圆,我们去月牙泉看看就知道了。”
夜色渐深,荒原的风带着沙砾,刮过帐篷发出呜呜的声响,像亡魂的低泣。凌洛漓躺在帐篷里,却毫无睡意。他摩挲着心口的冰晶,想起三年前湖底那道消散的冰蓝色身影——如果她真的没死,为什么不来找自己?是失去了记忆,还是……不愿见他?
他不敢深想,只能一遍遍回忆他们相处的点滴:静心崖初遇时她倔强的侧脸,寒潭百日里她趴在冰珠旁的温柔,断情崖上她以灵根为祭的决绝……这些记忆像温暖的潮水,暂时淹没了心头的恐慌。
次日傍晚,一行人抵达月牙泉。
泉水像一弯新月嵌在荒原中央,倒映着天边的晚霞,泛着淡淡的金光。泉边生长着几丛倔强的骆驼刺,叶片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与周围的黄沙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应该快到了。”阿木指着泉边一块平整的岩石,“每次她都坐在那里。”
凌洛漓让赵岩在泉边布下隐匿阵,自己则和石磊、阿木躲在远处的沙丘后。他的手心全是汗,青锋剑的剑柄被攥得发烫——既期待又恐惧,像等待一场迟到了三年的审判。
月上中天时,一道白色的身影果然出现在泉边。
她披着一件宽大的白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双苍白的手。她走到岩石旁坐下,动作轻盈得像一片羽毛,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风吹起她的斗篷边角,露出里面同样洁白的长裙,裙摆上沾着些许泥渍,显然走过不少路。她抬起手,摘下兜帽,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左侧的脸颊,右侧露出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像盛着一汪清泉。
就是这双眼睛!
凌洛漓的呼吸瞬间停滞。尽管隔着数十丈,尽管她的轮廓比记忆中清瘦了些,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逸冰!真的是她!
他几乎要冲出去,却被赵岩死死拉住。“洛漓哥,等等!你看她的手腕!”
凌洛漓猛地看向她放在泉边的手。她的右手腕上,冰纹依旧清晰,只是那朵冰蓝小花的印记,比从前黯淡了许多,像蒙着一层薄霜。而更让他心惊的是,她的左手腕上,竟缠绕着一圈黑色的锁链,锁链的末端隐没在斗篷里,泛着与骨髅门邪气相似的光泽!
“那锁链……”石磊的声音发紧,“像是用邪器炼化的,能锁住灵力。”
就在这时,泉边的女子动了。她弯腰掬起一捧泉水,映着月光照向自己的脸,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茫然的生疏,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我是谁……”她轻声呢喃,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凌洛漓耳中,“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真的失去了记忆!
凌洛漓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又疼又酸。他终于明白,她不是不愿见他,而是不记得他了。
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抬手抚向自己的胸口,眉头微蹙,像是在忍受某种疼痛。她从斗篷里取出一块黑色的玉佩,玉佩上刻着骨髅标记,与苏父当年佩戴的那块极为相似。
“骨髅门的玉佩……”赵岩的瞳孔骤缩,“难道阿木说的镇门之宝,就是这个?”
女子摩挲着玉佩,眼神更加茫然。突然,她的脸色一白,捂住头蹲下身,发出痛苦的呻吟。无数破碎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闪现:青锋剑划破黑气的光,冰刃与骨鞭碰撞的脆响,湖底祭坛上爆炸的强光,还有……一张染血的、写满绝望的脸。
“洛……漓……”她无意识地呢喃出这个名字,声音破碎得像风中的残叶。
凌洛漓再也忍不住,挣脱赵岩的手,疯了似的冲向泉边:“逸冰!”
女子猛地抬头,看到冲向自己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下意识地凝聚冰刃,挡在身前。冰刃泛着熟悉的蓝光,却比从前微弱了许多,显然灵力被那黑色锁链压制着。
“别过来!”她的声音带着警惕,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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