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谷的满月像块浸在冰水里的玉,冷冷地悬在桃树梢头。商逸冰被一阵细碎的响动惊醒,身边的位置空着,凌洛漓的月白喜袍搭在床沿,衣角还沾着未干的露水。
她抓起银弓走出药庐,月光在地上织出斑驳的网,凌洛漓的身影在冰莲池边晃动。他背对着她,流霜剑断刃插在池边的泥土里,星主血顺着剑身滴入池中,在水面晕开一朵朵金红的花——那是他伤口发作的征兆,每逢月圆,“执”残留的罪纹就会疯狂噬咬他的灵脉。
“又疼了?”商逸冰的冰灵力顺着他的脊背游走,试图冻结罪纹的蔓延。指尖触到他的皮肤时,能清晰地感觉到皮下的血管在剧烈跳动,像有无数条小蛇在钻动。
凌洛漓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星主血的金红从眼角渗出,染红了他的睫毛:“别碰……会传染。”
商逸冰的心像被冰锥刺了一下。她知道他在怕什么——怕“执”的罪纹转移到她身上,怕她重蹈父亲被污染的覆辙。可他忘了,他们的灵脉早已通过共生咒相连,他的痛,她从来都感同身受。
“你忘了共生咒的誓约了?”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将冰灵力强行注入他的灵脉,“生则同衾,痛则同忍。洛漓,你想让我做个失信的人吗?”
冰灵力与星主血在他体内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凌洛漓的身体剧烈震颤,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出声,冷汗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她心口发紧。
池边的桃树突然簌簌作响,落下的花瓣在水面拼成诡异的图案——那是“执”的本源纹路,正随着月光的增强而变得清晰。商逸冰的银弓瞬间出鞘,冰蓝光箭射向图案,却在触到水面的瞬间被弹回,反震的力量让她灵脉剧痛。
“没用的。”凌洛漓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他的流霜剑断刃突然暴涨,金红光刃劈向水面,图案却像活物般散开,又在另一处凝聚,“这是‘执’的残念在借月光显形,它在……呼唤什么。”
水面的图案突然化作张脸,正是“执”最后释然时的孩童模样,他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低语:“平衡……需要祭品……星主的魂……圣女的魄……”
商逸冰的银弓哐当落地。她想起在星主禁地看到的壁画,母亲帮父亲重聚星主魂时,也曾经历过类似的月圆之夜,壁画的角落画着个被锁链缠绕的冰棺,棺身上刻着与水面相同的纹路。
“是冰族的镇邪棺。”她的冰灵力在水面上画出棺身的纹路,与图案产生共鸣,“三百年前,母亲就是用镇邪棺暂时封印了‘执’的残念,代价是……她的一半灵魄。”
凌洛漓的流霜剑断刃突然指向桃林深处:“镇邪棺……在那里。”
桃林深处的空地上,果然立着具半埋在土里的冰棺。棺身的冰棱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锁链上的符文早已模糊,却仍在顽强地闪烁着——那是母亲阿若的灵魄残留的力量,正与“执”的残念对抗。
“打开它。”凌洛漓的星主血在掌心凝成光斧,“只有让镇邪棺重获力量,才能彻底压制残念。”
商逸冰按住他的手,冰灵力在棺盖上流转,映出里面的景象——母亲的半魄蜷缩在棺底,周身缠绕着与凌洛漓相似的罪纹,每道罪纹都在月光下蠕动,像在发出无声的哀嚎。
“不能打开。”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一旦打开,母亲的残魄就会被残念吞噬,‘执’会彻底觉醒。”
“那我呢?”凌洛漓的星主血光斧突然劈向自己的手臂,罪纹被光斧逼出体外,在地上化作条小蛇,朝着冰棺爬去,“你想看着我被残念吞噬,变成第二个虚竹吗?”
商逸冰的眼泪落在冰棺上,冰棱瞬间蒙上层水雾。她看着母亲残魄痛苦的模样,又看着凌洛漓渗血的手臂,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阿逸,有些选择注定痛苦,但正义从不是靠逃避得来的。”
“我有办法。”她突然咬破指尖,将冰血滴在棺盖的符文上,“母亲的残魄与我的灵脉同源,我可以用善念晶石暂时承载她的罪纹,等压制住残念,再想办法净化。”
善念晶石在她掌心爆发出耀眼的光,冰血与星主血在棺盖交织成网。母亲的残魄缓缓飘出冰棺,罪纹像潮水般涌向商逸冰的手臂,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那是比凌洛漓的痛苦更甚百倍的灼烧感,仿佛整条手臂都在被烈火吞噬。
“逸冰!”凌洛漓的光斧劈向她手臂上的罪纹,却被她避开。
“别碰!”商逸冰的银弓射出冰蓝光箭,将“执”的残念凝成的小蛇钉在地上,“这是我的宿命,也是……冰族圣女的责任。”
母亲的残魄在她面前消散,最后留下的眼神带着温柔的歉疚,仿佛在说“阿逸,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商逸冰的手臂已彻底被罪纹覆盖,紫黑的纹路顺着灵脉往上爬,眼看就要抵达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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