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乡驿的硝烟与血腥气尚未散尽,秘密据点内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王莽一拳砸在墙上,留下斑驳血印,虎目含泪,是为牺牲的“夜枭”,也是为功败垂成的愤怒。沈墨沉默地擦拭着刀锋,脸色铁青。就连一向冷静的灰隼,眉宇间也笼罩着一层阴霾。
核心目标在他们眼前被劫走,这无疑是自锐健营成立以来最沉重的一次打击。
“够了。”林惊雪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愤怒与懊悔,是下一次失败的温床。”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写满不甘的脸庞:“我们失去了匠人和图纸,但我们还活着,锐健营的骨架还在,暗羽卫的网络还在,燕王殿下的支持还在。更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对手更多的手段——高俅的肆无忌惮,西夏的深入渗透,以及……那只‘黑鹞’。”
她走到那块巨大的京城及周边区域舆图前,拿起一枚代表黑鹞的黑色鹞形标记,重重地按在望乡驿的位置上。
“现在,我们的首要目标,不再是阻止交易,而是找到他,找到被他劫走的匠人和图纸。”
“可是将军,”王莽瓮声瓮气地道,“那黑鹞来无影去无踪,我们连他往哪个方向跑的都没看清,天下之大,如何去找?”
“只要他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林惊雪眼神锐利,“灰隼,现场清理时,可有什么特别发现?”
灰隼上前一步,摊开手掌,掌心是几片被踩碎的、沾染了泥土的植物叶片,以及一小块不起眼的、深蓝色的粗布碎片。“这是在黑鹞最后消失方向的林地边缘发现的。叶片是‘鬼见愁’,多生长于阴湿、人迹罕至的北面山坡。布片材质粗糙,不是军中或富贵人家所用,倒像是……山里猎户或特定行当的脚夫惯穿的‘青缸布’。”
林惊雪接过布片,仔细捻了捻:“青缸布耐磨耐脏,但染这种深蓝色需要一种特殊的靛蓝草,京畿地区,只有西面黑风山深处的几个寨子还在用古法染制。”
鬼见愁,北面山坡。青缸布,黑风山。
两条细微的线索,如同黑暗中的蛛丝,隐隐指向了一个共同的方向——京城西面的黑风山脉!
就在这时,燕王赵珩也带着新的情报匆匆赶到。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
“两个消息。”赵珩没有客套,直接切入正题,“一,高俅今日早朝,竟倒打一耙,参了本王一本,说我‘纵容部属,擅启边衅,惊扰友邦使团’,要求严查望乡驿‘匪患’之事。父皇虽未全信,但已下旨令三司会查。”
众人心头一沉,高俅的反扑果然迅猛而狠辣。
“第二,”赵珩语气变得更加低沉,“我们潜伏在西夏使团内部的暗线冒死传出消息,李仁孝对交易失败极为震怒,但他似乎……并不特别担心图纸和匠人的下落。他身边的近侍曾无意中透露一句‘鹞子总会归巢’。”
鹞子归巢?
林惊雪眼中精光一闪:“殿下,黑鹞是西夏叛逃的铁鹞子,对吧?”
“不错。”
“那他叛逃的原因,可曾查明?”
赵珩摇了摇头:“众说纷纭,有说是因为争功,有说是因为女人,也有说……是知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被灭口未遂。”
“假设,”林惊雪思维高速运转,“他叛逃是假,或者说,他叛逃后,与西夏内部某些势力,从未真正断绝联系呢?‘鹞子归巢’,或许不是指他本人回到西夏,而是指他抢到的东西,会通过某种渠道,‘归’到西夏使团,或者说,李仁孝的手中!”
这个推断让所有人悚然一惊!
如果黑鹞劫走匠人和图纸,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将其“送还”给西夏使团,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他袭击监听点,是为了阻止林惊雪等人获取确切交易情报;他在望乡驿关键时刻出手,是因为他知道第三方势力的搅局创造了最佳时机;他向西面黑风山方向撤离,是因为那里可能有与西夏使团秘密接头的预设地点!
“黑风山……”林惊雪的手指在舆图上黑风山脉的区域划过,“山高林密,洞穴纵横,自古便是藏匿与秘密通行的绝佳之地。若西夏使团在那里设有秘密联络点,或者有一条我们不知道的、通往城外的隐秘小道……”
“所以,黑鹞没有带着匠人和图纸远走高飞,而是就近藏匿在黑风山某处,等待风声稍缓,或者等待西夏使团派人接应!”王莽猛地反应过来。
“没错。”林惊雪点头,“我们的机会,就在他‘等待’的这段时间。必须在他与西夏使团再次接上头之前,找到他!”
目标范围锁定,动机初步明晰,但如何在茫茫黑风山中找到具体藏匿点,仍是难题。强攻搜山,无异于大海捞针,且极易打草惊蛇。
“黑鹞谨慎多疑,擅长反侦察,常规的搜索对他效果不大。”林惊雪沉吟道,“但他有一个弱点——他需要将东西送出去。只要他动,就会露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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