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夜袭的失败,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这片山区激起了隐秘的涟漪。接连数日,再无人敢靠近这片被荆棘与死亡守护的土地。洞穴内的生活,获得了一段难得的平静。
林惊雪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进一步强化据点。她带着陈猎户,不仅修复了所有陷阱,更将防御圈向外扩展了五十步,设置了更多真假难辨的疑阵。她甚至利用搜集到的材料,改进了弓箭,虽然射程和精度依旧有限,但威慑力已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平静之下,隐忧仍在。食物储备在缓慢消耗,盐巴几乎见底,一些基本的生存物资极度匮乏。被动防守,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这天傍晚,众人围坐在篝火旁,气氛有些沉闷。林惊雪用树枝在地上划着附近的地形图,目光落在通往山外的那条隐约小径上。
“我们不能一直困守在这里。”她抬起头,打破沉默,“需要物资,更需要了解外面的消息。黑风寨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官府的追查到了哪一步,我们必须知道。”
陈猎户面露难色:“林姑娘,下山太危险了。黑风寨肯定盯着各处路口,而且……咱们这模样,一露面就得被盘问。”
“所以,不能以流民的身份去。”林惊雪眼神锐利,“要以能保护自己,甚至能给别人提供‘价值’的身份去。”
她指向地图上一个标记点,那是陈猎户之前提过的一个位于山脚、靠近官道的小小集市,常有行商、猎户和附近村民在此进行简单的物物交换。
“我们需要‘第一桶金’,作为我们走出去的启动资金。”
林惊雪所说的“第一桶金”,目标直指山中最大的财富——野兽。
她不再满足于捕猎兔子和山鸡。凭借日益精进的弓箭和陷阱技术,以及对野兽习性的精准把握,她开始主动搜寻更大的目标。陈猎户作为向导和副手,负责追踪和协助处理猎物。
几天后,他们的努力获得了丰硕回报。林惊雪利用一个精心设计的连环陷阱,成功捕获了一头近两百斤的野猪。野猪獠牙锋利,凶猛异常,但在林惊雪精准的箭矢和冷静的补刀下,最终成为了他们的战利品。
处理这头野猪花费了不少力气。林惊雪亲自操刀,剥皮、分解,手法干净利落,看得陈猎户啧啧称奇。猪肉大部分用烟熏和盐渍(仅剩的一点盐)的方法保存,而最值钱的整张野猪皮、獠牙以及一部分品相最好的兽肉,则被仔细打包。
出发前,林惊雪进行了简单的伪装。她用草木灰略微改变了肤色和容貌,穿上用兽皮和旧衣改制的、介于猎户与山民之间的服饰,背弓挎刀,眼神沉静。陈猎户也稍作打扮,充当她的叔父。
“记住,我们的话越少越好。只看,只听,必要时刻,用这个说话。”林惊雪拍了拍腰间的朴刀,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两人在天亮前出发,避开可能的主路,沿着山脊潜行,在日上三竿时,抵达了那个小小的集市。
集市比想象中热闹一些,但也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摊贩不多,行人面带忧色,偶尔有带着兵器的汉子经过,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瘟疫和匪患的影响,显而易见。
林惊雪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将野猪皮和獠牙摊开,兽肉则放在干净的树叶上。她沉默地站在那里,不吆喝,不招揽,只是冷静地观察着来往的每一个人,耳朵捕捉着零碎的交谈。
她沉稳的气度,以及那张完整罕见的野猪皮,很快吸引了注意。
一个穿着绸缎短褂、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在一个护卫的陪同下,停在了他们的摊位前。
“这皮子不错,怎么卖?”管事捻着皮子,眼中闪过满意之色,但语气带着惯常的压价姿态。
陈猎户有些紧张,看向林惊雪。
林惊雪伸出两根手指,声音低沉沙哑:“二十斤粗盐,或者等价铁器、布匹。”
这个价格偏高,但并非离谱。管事皱了皱眉:“太贵了!十五斤盐,这肉我也要了。”
林惊雪摇头,语气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就这个价。肉的价钱另算。”她的目光平静地看着管事,那眼神让久经世故的管事心里莫名一凛,意识到这并非普通的、可以随意拿捏的山野猎人。
正当管事犹豫时,旁边传来一个粗鲁的声音:“这皮子,我们黑风寨要了!”
几个穿着杂乱、腰挎钢刀的汉子挤了过来,为首一人脸上带着狞笑,目光不善地在林惊雪和陈猎户身上扫视。周围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纷纷避让,显然对这些人极为畏惧。
陈猎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管事也面露忌惮,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林惊雪的心沉了下去,但面上丝毫不显。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那几个土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黑风寨?”她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嘲,“买东西,还是抢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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