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雪与燕王赵珩的盟约尚带着指尖的温度,那名侍卫带来的消息便如同一盆冰水,将刚刚建立的合作氛围冲散,只剩下刺骨的现实。
“殿下,林姑娘,”侍卫单膝跪地,语速急促,“刚接到顺天府急报,‘锦绣车行’一名叫陈石头的车夫,被指控杀害城中富商王百万的独子王瑞,人赃并获,已被锁拿入狱!”
陈石头?林惊雪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在车行院里手脚麻利、笑容淳朴的年轻面孔。他是秋月发展的第一批核心人手之一,机灵可靠,怎会无故杀人?
“具体情况!”赵珩的声音瞬间恢复了属于燕王的冷冽。
“据报,今日清晨,王瑞的尸首在城西暗巷被发现,胸口插着一柄匕首。有更夫作证,昨夜曾见王瑞与一身着‘锦绣车行’服饰的车夫发生争执。顺天府衙役根据此线索,在车行抓获陈石头,并于其住处床下搜出了沾血的衣服和一卷银票,数额不小,与王家报失的部分银票号吻合。”
人证(更夫指认服饰)、物证(血衣、赃款)、动机(争执)俱全!表面上看,铁证如山。
林惊雪的心沉了下去。这绝非巧合!萧景玄的反击来了,而且如此狠辣刁钻!不再是小打小闹的市易司查账,而是直接动用命案,将她的车行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一旦车行背上凶案窝藏的污名,刚刚建立的信誉将瞬间崩塌,情报网络的核心节点也将遭受重创。更重要的是,陈石头是她的人,对方此举,意在斩断她的羽翼,更是对她和燕王刚刚结盟的**裸警告!
“好一招釜底抽薪。”赵珩冷笑,眼中寒芒闪烁,“萧老狐狸,这是要断你的根基,也是打本王的脸。”
顺天府大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绝望的气息。
有燕王府的令牌开路,林惊雪很轻易地进入了关押重犯的牢区。在一间单独的牢房里,她见到了陈石头。
短短几个时辰,这个原本精神奕奕的年轻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蜷缩在角落的草堆里,官服的囚衣上带着鞭痕,脸上青肿,眼神空洞而恐惧。
“石头。”林惊雪轻声唤道。
陈石头猛地抬头,看到林惊雪,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连滚爬爬地扑到栅栏前,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东家!东家我冤枉!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
“别急,慢慢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林惊雪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她示意身后的秋月将带来的食水递进去。
陈石头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叙述起来。原来,昨夜他确实载过王瑞一趟,王瑞醉酒,下车时因车子问题与他发生了口角,推搡了几下,但并未真正动手。之后他便收工回家,对此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至于那血衣和银票,他更是全然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床下。
“东家,我娘还病着,就指望我跑车挣钱买药,我怎么可能去杀人啊!”陈石头捶打着地面,痛苦万分。
林惊雪仔细听着,捕捉着每一个细节。口角是存在的,这给了对方构陷的由头。血衣和银票被精准搜出,说明对方不仅买通了人证(更夫),更可能买通了搜查的衙役,或者早已派人将赃物放入。
“你可记得,与你交接班的是谁?昨夜回家路上,可遇到什么异常?家中可有生人闯入的痕迹?”林惊雪追问。
陈石头努力回想,却因惊吓过度,记忆模糊,只依稀记得交接班时一切正常,回家路上似乎……似乎感觉有人跟踪,但当时并未在意。
线索有限,但足以让林惊雪确认,这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栽赃陷害。
第三节:蛛丝马迹
离开大牢,林惊雪面色冰寒。
“小姐,怎么办?顺天府人证物证俱全,若无人插手,石头他……”秋月忧心忡忡,陈石头是她亲自招进来并培养的人,感情不同一般。
“人证可以翻供,物证可以质疑。”林惊雪目光锐利,“关键在于,找到他们布局的破绽。”
她迅速对秋月下达指令:
“第一,立刻让我们的人,去查那个作证的更夫。查清他的背景、嗜好、最近是否接触过不明人物,或者是否有突然的财物进项。”
“第二,重点查王瑞。他平日为人如何?与何人结怨?昨夜为何醉酒?在乘坐石头车前后又去过哪里,见过谁?他的死,或许本身就是一个局,石头只是被选中的替罪羊。”
“第三,”林惊雪眼神微眯,“查昨晚顺天府去车行搜查的那队衙役,尤其是带头和具体负责搜查陈石头住处的人。看看他们与萧府,或者与太子党其他官员,有无关联。”
这三条线,直指案件的核心漏洞——人证的可信度、死者本身的背景、以及物证获取的合法性。
“动用我们所有能动用的眼线,不惜代价,尽快拿到消息!”林惊雪下令。这是对她的情报网络第一次真正的考验,对手是权倾朝野的太师,容不得半分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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