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车行的麻烦并未因配合检查与打点而结束,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那名税吏收了厚礼,态度稍缓,却依旧隔三差五前来“关照”,言语间不再掩饰其背后有人指使,甚至隐隐透露出,只要车行愿意“投靠”,不仅麻烦全消,更有莫大“前程”。
“林掌柜,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家东家再能耐,在这北境之地,还能硬得过朝廷的天?”税吏捻着新得的银票,阴阳怪气,“上头那位大人,可是很欣赏你们这股劲儿,若是肯归附,往后这北境的陆路营生,少不得你们一份。”
与此同时,清岚茶社那边也传来消息,有陌生面孔开始频繁光顾,看似品茶,实则目光总是游移在其他茶客身上,似乎在搜寻什么。茶社掌柜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正在暗中调查茶社的背景。
压力从明暗两条线同时袭来。林惊雪明白,这是对方在施加压力,逼她背后的“东家”现身,或者逼迫林家堡做出选择——是彻底投靠,还是被彻底碾碎。
“看来,刘瑾背后的主子,比我们想象的更在意北境这条线。”赵珩得知消息后,神色平静,眼中却带着冷意,“他们损失了刘瑾这个明面上的棋子,急需寻找新的代理人,或者,彻底清除不稳定因素。我们,就是那个不稳定因素。”
“他们想收编,还是想毁灭?”林惊雪问。
“或许兼而有之。不能收编,便毁灭。”赵珩看向她,“你待如何?”
林惊雪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我林家堡,从不接受胁迫。”
既然对方想逼出“东家”,林惊雪决定顺势而为,演一场戏。她授意车行掌柜,假意被说动,表示东家愿意考虑“合作”,但需与对方能主事之人当面洽谈,且为了显示诚意,要求对方先帮忙解决一桩“麻烦”——近日有一伙江南来的丝绸商,似乎对车行生意颇有觊觎,屡次挑衅。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既给了对方一个“东家”即将现身的期待,延缓其采取更激烈手段的时间,又巧妙地将调查那神秘丝绸商的任务,甩给了对方。林惊雪想看看,这两股看似不同的势力,是否会因此产生交集,甚至碰撞。
消息放出后,税吏果然喜形于色,表示会尽快禀报。而针对丝绸商的调查压力,也似乎悄然转移。
数日后,税吏带来回信:“三日后,城外十里坡,清风观,自有贵人相候。望贵东家准时赴约,共商大计。”同时,他也隐晦地表示,那伙“不懂规矩”的江南商人,自有“贵人”派人去“规劝”。
对方的反应,验证了林惊雪的猜测。这试图收编车行的势力,与那探查黑风岭矿洞的丝绸商,并非一路,甚至可能存在竞争或敌对关系。北境这潭水,比她想象的更深。
“清风观之约,我去。”赵珩主动请缨。
“不行,风险太大。”林惊雪否决,“你身份特殊,不宜过早暴露。”
“正因我身份特殊,有些场面才更好应对。”赵珩意味深长地道,“况且,我也很想看看,究竟是哪路‘贵人’,手伸得这么长。”
最终商议决定,由赵珩伪装成车行神秘的“少东家”,林惊雪则扮作其贴身护卫,一同赴约。陈猎户带精锐斥候提前埋伏于清风观四周,以防不测。
十里坡清风观,荒废已久,断壁残垣,在秋风中更显凄凉。
赵珩一身锦袍,手持折扇,扮相贵气逼人,举止间带着世家子弟的疏狂。林惊雪一身劲装,脸覆半截面具,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
观内破败的大殿中,早已有人在等候。并非预想中的官员或宦官,而是一位身着华服、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士,身后站着四名气息沉稳的护卫。那文士见到赵珩,眼中闪过一丝审视,随即拱手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车行的少东家了?果然年轻有为。”
赵珩倨傲地微微颔首,并不还礼,自顾自找了张还算完好的椅子坐下:“闲话少叙。阁下费尽周折邀赵某前来,所为何事?”
那文士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依旧维持着笑容:“少东家快人快语。在下姓冯,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与少东家谈一笔合作。只要贵车行愿意归附,北境陆路商贸,可予三成份额,且官面上的麻烦,一概由我等解决。”
“三成?”赵珩嗤笑一声,扇子一合,“冯先生莫非在说笑?我赵家行商,图的是纵横南北,而非偏安一隅,仰人鼻息。”
冯先生脸色微沉:“少东家胃口不小。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无强力奥援,只怕这生意做不长久。”
“奥援?”赵珩挑眉,语带嘲讽,“却不知冯先生的主人,比之燕王殿下如何?”
“燕王”二字一出,冯先生脸色骤变,其身后护卫也瞬间绷紧了身体!大殿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赵珩突然提及“燕王”,显然大大出乎冯先生等人的意料。他们似乎对燕王极为忌惮。
冯先生强自镇定,干笑两声:“少东家说笑了,燕王殿下远在京城,怎会关心这边境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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