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狭小的储物间内弥漫着陈米和灰尘的气味。仅有的一缕微光从门缝透入,勾勒出两个对峙的剪影。
林惊雪的手仍扣在对方腕间,力道足以捏碎骨头,另一只手中的匕首稳稳抵在对方肋下。她的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鹰,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与警惕。“你是谁?”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
那青衫人似乎毫不在意受制于人,甚至低低笑了一声,带着几分玩味:“方才若非在下援手,林队长此刻恐已身陷囹圄。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从容。
“客分两种,善客与恶客。阁下藏头露尾,所言之事又过于骇人,惊雪不敢不防。”林惊雪丝毫不为所动,匕首又逼近一分,“野狼谷之事,你从何得知?”
“自然是亲眼所见。”青衫人坦然道,感受到林惊雪骤然绷紧的身体和加剧的力道,他话锋一转,“不过林队长放心,在下并非刘瑾之人,也非北戎之友。恰恰相反,我们对刘公公……以及他背后那位‘鹰巢’主人的勾当,颇感兴趣。”
他微微侧头,让那缕微光更多照在他的侧脸上,那是一张年轻却透着沉稳与风霜之色的面容,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坚毅。“在下赵珩,一个……不愿看见北境生灵涂炭的商人。”他报出一个看似寻常的名字,但那双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锐利,绝非常年行商之人所能拥有。
林惊雪心中念头飞转。商人?此人气度、身手,以及对机密事件的了解,绝非普通商贾。但他此刻表现出的善意(或至少是非敌意)以及对抗刘瑾的立场,是目前绝境中唯一可能的突破口。
她缓缓松开手,收回匕首,但全身肌肉依旧处于随时可爆发的状态。“赵先生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赵珩活动了一下手腕,语气变得郑重,“刘瑾已知你潜入探查‘回春堂’,此刻正全城搜捕。客栈你是回不去了,城门也已封锁。留在此处,亦非长久之计。”
“你有办法出城?”
“有一条路,或许可行。但需要林队长配合,并且……付出一点代价。”
赵珩所谓的“代价”,是让林惊雪换上他早已准备好的一套粗布衣裳,将脸抹黑,混入一队即将在黎明前出城运送夜香(粪便)的车队中。这是城内最污秽、也是最不受盘查的队伍。
“委屈林队长了。”赵珩自己也换上了一身同样污浊的号衣,神色平静。
“活着,比什么都强。”林惊雪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改装。特种兵的生涯早已让她摒弃了无谓的矜持。
在令人窒息的恶臭掩盖下,车队吱吱呀呀地驶向城门。守城士兵果然只是捂着鼻子远远看了一眼,便不耐烦地挥手放行。刘瑾的人绝想不到,他们全力搜捕的目标,会以这种方式离开。
出了城,在预定地点与焦急等待的陈猎户、王霖等人汇合后,赵珩并未离去,反而提出要随行前往林家堡“暂避风头”。
“赵先生不怕我林家堡是龙潭虎穴?”林惊雪审视着他。
“能与林队长这般人物比邻,是在下的荣幸。”赵珩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况且,关于刘瑾和‘鹰巢’,在下或许还有些林队长感兴趣的消息可以分享。”
一行人不敢停留,急速返回林家堡。一路上,林惊雪能感觉到,这个自称商人的赵珩,对山林地形极为熟悉,体力耐力也远超常人,绝非等闲。
回到林家堡,已是深夜。议事厅内,油灯明亮。林惊雪、陈猎户、李铁柱等核心成员,与安然就坐的赵珩相对而坐。气氛依旧带着审视与警惕。
“赵先生,现在可以开诚布公了。”林惊雪直奔主题,“你究竟是谁?为何助我?又知道多少?”
赵珩呷了一口粗茶,不疾不徐:“我是谁,暂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刘瑾,以及他背后支持‘鹰巢’的朝中势力。”他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众人,“刘瑾并非孤身一人,他代表的是宫内某位权宦,乃至朝中某些主张‘绥靖’北戎的重臣的利益。‘鹰巢’的存在,不仅仅是传递情报,更是一个庞大的走私网络,将大宋的盐铁、粮食、甚至军情,源源不断输往北戎,换取对方的‘默契’与个人的巨额财富。”
他顿了顿,看向林惊雪:“林队长剿灭黑风寨,截杀北戎小队,尤其是可能掌握了那封密信,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这个利益网络。所以,刘瑾必须要么掌控你,要么除掉你。昨日宴席间的离场,正是因为他接到线报,发现了你在探查‘回春堂’,这才匆忙布置抓捕。”
“你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李铁柱忍不住问道。
赵珩淡然一笑:“商人嘛,总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况且,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刘瑾他们的买卖,也碍着了不少人的路。”
他的话半真半假,但透露出的信息却足够惊人。林家堡卷入的,远非边境冲突,而是牵扯到朝堂争斗与通敌叛国的巨大阴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