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赵珩的主力在凉州休整数日后,兵锋直指河西走廊深处。大军开拔前,帅帐内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论。
“殿下,北戎新败,士气低落,正应乘胜追击,一举收复张掖、酒泉,直抵玉门关!末将愿为先锋!”一位燕王麾下的老将慷慨请命。这是主流意见,携大胜之威,横扫河西。
然而,林惊雪却提出了不同看法。她指着地图上凉州以西、祁连山北麓的大片区域:“殿下,北戎主力虽退,但其游骑散勇仍遍布各地,尤其是祁连山沿线。左贤王败退方向亦是向西,若我军主力沿官道急进,看似势如破竹,实则将漫长的侧翼暴露给山中的残敌。一旦补给线被袭扰,前锋顿兵坚城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她指尖划过祁连山与官道之间的广阔地带:“我建议,分兵两路。主力依旧沿官道稳步推进,震慑敌军,收复主要城池。另遣一支精锐偏师,清扫祁连山北麓残敌,肃清侧翼,同时……探查‘鹞鹰’及‘金蝉’线索。”她亮出了那枚从忘尘寺老僧处得来的玄铁令牌。
帐内顿时安静下来。众将看着那枚样式古朴、带着蝉纹的令牌,神色各异。他们大多听闻过“鹞鹰”之事,却不知这又冒出来的“金蝉”是何物。
赵珩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惊雪:“林副总管欲领偏师?”
“是。”林惊雪回答得毫不犹豫,“‘惊凰营’擅山地作战,且与‘鹞鹰’及其党羽交手数次,熟悉其路数。肃清残敌与探查线索,可同时进行。”
有将领提出异议:“林将军,偏师孤军深入,风险太大。况且,追击残敌,何须副总管亲自冒险?”
林惊雪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鹞鹰’非同一般残敌,其背后牵连甚广,可能关乎整个战局乃至朝堂安稳。此事,我必须亲自去查。”
赵珩看着地图,又看了看林惊雪决然的眼神,最终拍板:“准!林副总管率‘惊凰营’及五千骑兵,负责清扫祁连山北麓,保障大军侧翼,并探查敌情。主力由本王亲率,沿官道西进。两军保持联络,随时策应。”
分兵既定,林惊雪立刻着手准备。她挑选的五千骑兵皆是精锐,机动性强,并携带了足够的弩箭和十日干粮。沈墨的脚伤未愈,被林惊雪强行留在凉州养伤,同时协助杨业稳定后方,并继续通过本地渠道搜集信息。
临行前,赵珩将林惊雪唤至一旁,递给她一个小巧的铜管:“这是军中最新改良的‘鸣镝’,声音尖锐,可传十数里,用于紧急联络。万事小心,‘鹞鹰’狡诈,祁连山情况复杂,遇事不可逞强。”
林惊雪接过鸣镝,点了点头:“殿下亦需谨慎,官道看似平坦,未必没有陷阱。”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与信任。无需多言,各自转身,奔赴属于自己的战场。
林惊雪率领偏师,离开凉州,沿着祁连山北麓,向西挺进。与官道上的大军压境、旌旗招展不同,他们这支队伍更加沉默,行动如风,如同潜入阴影的猎手。
初时几日,颇为顺利。遭遇了几股北戎溃兵和小型部落,皆被迅速击溃或驱逐。但随着不断深入,林惊雪渐渐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太安静了。
按照常理,北溃的散兵游勇应该更多,但越往西,遇到的抵抗反而越少,甚至有些原本应该有戎人活动的区域,也空无一人,只留下废弃的营地和匆忙撤离的痕迹。
“将军,情况有些不对。”斥候队长回报,“前方五十里,黑水河谷一带,原本有几个依附北戎的小部落,但据观察,他们似乎……提前迁移走了,不像是仓皇逃窜。”
事出反常必有妖。
黑水河谷,是祁连山北麓一处水草相对丰茂之地,也是通往西面几个重要隘口的必经之路。林惊雪下令全军提高警戒,放缓速度,派出更多斥候,扇形搜索前进。
她亲自带着一队亲卫,登上河谷南侧的一处高地,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河谷宽阔,河水蜿蜒,两岸是起伏的草甸和稀疏的林木,看似平静。
然而,多年的特种兵生涯赋予她的直觉,让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几处不协调的细节:几处草甸的倒伏方向过于整齐,不像是牲畜啃食或风吹所致;远处林地的鸟群惊飞后,盘旋不敢落下;空气中,除了泥土和青草的气息,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这里的……铁锈和汗味?
“有埋伏。”林惊雪放下望远镜,语气肯定。对方隐藏得很好,几乎与自然环境融为一体,但还是留下了痕迹。
“多少人?在哪里?”亲卫队长紧张地问道。
“人数不少,至少是我们的两倍。主要埋伏在河谷两侧的缓坡和林地后,呈口袋阵型。”林惊雪冷静地分析,“他们算准了我们会经过这里,而且……知道我们的大致兵力。”
是谁?北戎残部?他们若有如此组织和兵力,为何不据险防守,反而要在此设伏?还是……“鹞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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