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媒婆那句“如意楼东家钱老爷说亲”的话,像一道裹着蜜糖的毒箭,瞬间射穿了沈家小院勉强维持的平静。周氏手里的豆干“啪嗒”一声掉回盆里,溅起水花。沈厚德猛地站起身,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连在堂屋写字的沈安都吓得跑出来,紧紧抱住姐姐的腿。
沈清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如意楼东家!那个一直不择手段打压他们、觊觎他们配方的人,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提亲”?这绝不是看中她这个人,分明是看中了沈记的卤味配方和日渐红火的生意!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周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钱媒婆,声音尖利,“那钱老爷多大年纪了?都能当阿辞的爷爷了!续弦?他那是续弦吗?他那是……那是……”她气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钱媒婆被周氏的反应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堆起职业性的假笑,甩着手绢道:“哎哟我的沈嫂子!您这话说的!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会疼人啊!钱老爷家财万贯,阿辞姑娘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再说了,钱老爷说了,只要亲事成了,你们沈记的铺子,他出钱出力帮衬着,肯定比现在更红火!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放屁!”沈厚德这个老实人终于爆发了,怒吼一声,上前一步,眼睛瞪得像铜铃,“滚!你给我滚出去!我们家阿辞,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他钱老贼!想吞并我们的铺子?做梦!”
钱媒婆被沈厚德的气势吓得后退两步,脸色也沉了下来,阴阳怪气地说:“沈老板,火气别这么大嘛!我这也是为你们好!你们现在是什么光景?欠着一屁股债,还得攒那二十两的聘礼!得罪了钱老爷,你们这铺子还能开得下去?识时务者为俊杰!攀上钱家这门亲,什么债啊聘礼啊,还不是钱老爷一句话的事?”
这话既是利诱,更是**裸的威胁!点明了沈家目前的困境,暗示不答应的后果。
沈清辞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上前一步,挡在父母面前,目光冰冷地看着钱媒婆,声音清晰而决绝:“钱婶子,请您回去转告钱老爷,他的‘好意’我们沈家心领了。但我沈清辞福薄命浅,高攀不起钱家这样的高门大户。沈记卤味铺是我们沈家安身立命的根本,配方是祖传之物,绝不会作为任何交易的筹码。这门亲事,绝无可能!请回吧!”
她的话掷地有声,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钱媒婆没想到沈清辞如此强硬,脸上彻底挂不住了,冷哼一声:“哼!给脸不要脸!你们就守着那破铺子等死吧!得罪了钱老爷,我看你们能撑到几时!”说完,愤愤地一甩手绢,扭着腰走了。
钱媒婆一走,周氏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天杀的!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他们这是要把咱们往死里逼啊!”
沈厚德也颓然蹲下,抱着头,发出压抑的呜咽。连沈安都吓哭了,抱着姐姐不撒手。
小院里一片愁云惨雾。刚刚因为新品试验成功而带来的一点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危机彻底粉碎。如意楼东家亲自出面逼婚,这已经超出了商业竞争的范畴,变成了**裸的权势压迫!
“他爹……阿辞……”周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可咋办啊……钱老贼有钱有势,咱们……咱们拿什么跟他斗啊?他要是真用强……咱们……咱们可怎么活啊……”
沈厚德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大不了……大不了我跟他拼了!”
“爹!”沈清辞厉声喝止,“您别冲动!硬拼是下下策!咱们得冷静!”
她用力扶起母亲,又拉起父亲,目光扫过绝望的父母和幼小的弟弟,心中虽然也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但一股更强烈的倔强和不甘支撑着她:“爹,娘,别怕!光天化日之下,他钱老贼再有钱有势,也不敢明抢民女!咱们行的正坐得直,不怕他!”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他之所以用这种下作手段,正说明咱们的铺子和配方让他眼红了!他越是这样,咱们越不能让他得逞!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想办法,巩固咱们的生意,让咱们变得更强大,让他无从下手!”
“可……可咱们怎么巩固啊?”周氏六神无主,“他要是使坏,断咱们的原料,或者找人闹事,咱们防不胜防啊!”
这话说到了沈清辞最担心的地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意楼财力雄厚,人脉广泛,想要给沈记使绊子,方法太多了。
“娘,咱们得未雨绸缪。”沈清辞沉吟道,“原料方面,咱们得多找几家供应商,不能只依赖一两家。至于有人闹事……咱们可以请王老五师傅帮忙,跟相熟的街坊邻居都打个招呼,让大家帮着留意点。最重要的是,咱们得尽快把‘紫苏香辣卤’推出去,做出名气!只要咱们的东西独一无二,客人认准了咱们,就算他使坏,只要味道在,客人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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