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给破败的村庄镀上了一层虚假的金色暖意。
袅袅炊烟升起,带着些微粟米和野菜的寡淡香气。
经过苏俊朗“半仙”指导下的几天努力(喝开水、打老鼠、埋尸体、喷酒消毒),村中那种令人窒息的瘟疫恐慌似乎被稍稍压下了一些。
虽然李村长依旧虚弱地卧床,其他几个重症村民也未见大好,但至少没有再出现新的暴死者。
这微不足道的成果,却足以让幸存者们对“苏半仙”奉若神明。
苏俊朗正蜷缩在村长家旁边那间小茅屋的干草堆里,饿得前胸贴后背,手里摩挲着那个边缘有个豁口的破陶碗——
上次砸翻赵百户的“神器”,现在成了他唯一的“餐具”。
他正琢磨着怎么忽悠村民再弄点能填肚子的东西,或者系统能不能大发慈悲给点“压缩饼干”什么的。
隔壁屋里,李秀宁小心翼翼地整理着刚刚采来、还带着露水的草药。
她动作轻柔,眼神专注,偶尔望向苏俊朗所在的茅屋,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好奇。
这个自称“苏俊朗”、行为言语怪诞、却似乎真的懂得许多神奇道理的男子,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在她平静而绝望的生活里激起了涟漪。
就在这相对平静的时刻——
“呜——呜——!”
村口方向,突然响起几声凄厉、短促、如同受伤野兽哀嚎般的哨声!
紧接着,是女人和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哒哒哒…哒哒哒…!”
密集而杂乱的马蹄声如同催命的鼓点,由远及近,伴随着粗野的咒骂和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瞬间打破了黄昏的宁静!
村道上,大片的尘土冲天而起,如同不详的乌云压境!
“兵…兵来了!”
“是溃兵!快跑啊!”
“关门!快关门!”
短暂的死寂后,整个村子瞬间炸开了锅!
村民脸上的疲惫和刚刚燃起的微弱希望,被无边的恐惧彻底取代。
他们尖叫着,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有的往屋里躲,有的想往村后跑,妇人紧紧搂着哭泣的孩子,老人吓得瘫软在地。
李秀宁脸色煞白,手中的草药撒了一地,她猛地冲出屋子,正好看到自己体弱的父亲李村长,拄着根木棍,颤巍巍地挡在自家破败的院门口。
“各位军爷!行行好!我们村遭了瘟,实在……”
老村长试图用虚弱的声音交涉。
“滚你娘的蛋!”
一个粗暴的吼声打断了他。
只见尘土弥漫中,十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影骑着瘦骨嶙峋的战马冲了进来。
他们身上的号衣破破烂烂,依稀能看出是明军制式,但早已肮脏不堪。
人人手持着卷了刃的刀、锈迹斑斑的长矛,或者干脆是削尖的木棍。
为首的是一个独眼的汉子,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几颗黄牙外露,眼神像饿狼一样在村民和破败的房屋间扫视,正是小旗官王麻子!
“老棺材瓤子,别挡道!”
王麻子旁边一个干瘦的溃兵一脚踹在老村长胸口!
“爹!”
李秀宁惊呼,扑过去想扶住父亲,却被王麻子淫邪的目光盯上。
“嗬!这破地方还有这么水灵的丫头?”
王麻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粮食!粮食在哪!”
“鸡!有鸡!抓住它!”
“草!全是些干草!给老子搜!”
溃兵们如同饿疯了的豺狼,跳下马背就开始踹门砸户。
脆弱的茅屋门板被轻易撞开,屋内传来翻箱倒柜的哗啦声和村民惊恐的尖叫。
一只瘦母鸡被从柴堆里揪出来,扑腾着翅膀咯咯乱叫,被一个溃兵狞笑着拧断了脖子。
一个试图护住自家半袋发霉粟米的老妇,被另一个溃兵粗暴地推倒在地,粟米撒了一地。
苏俊朗被外面的巨大动静惊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从茅屋里冲了出来。
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让他瞬间腿软!
破败的村庄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池塘,彻底乱了套。
火光在几处茅屋燃起(不知是溃兵故意还是打翻油灯),浓烟滚滚。
哭喊声、咒骂声、兵刃碰撞声、马蹄践踏声混杂在一起,刺激着耳膜。
他看到老村长被踹倒在地,痛苦地蜷缩着咳嗽。
他看到李秀宁拼命护在父亲身前,对着逼近的王麻子怒目而视,但那单薄的身影在凶神恶煞的溃兵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卧槽!刚躲过锦衣卫追捕,熬过瘟疫,这他妈又来了兵匪?!地狱副本连环开啊?!”
苏俊朗内心疯狂咆哮,一股巨大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比面对锦衣卫时更甚!
这些溃兵已经彻底失去了约束,他们就是一群被饥饿和绝望逼疯的野兽!
“苏半仙!半仙老爷!救命啊!”
“半仙!求您显显神通,救救我们吧!”
“半仙!他们抢我们的粮啊!”
几个绝望的村民看到了呆立在茅屋门口的苏俊朗,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哭喊着朝他扑来,跪倒在他脚边,死死抓住他的裤腿,眼中充满了祈求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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