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战场终于彻底沉寂下来,只余下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在晚风中缓慢飘散。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如同吝啬的施舍,照亮了闯营将士们疲惫却洋溢着亢奋的脸庞。
一场原本以为必败无疑的绝境之战,竟奇迹般地逆转取胜,这巨大的喜悦冲刷着身体的疲惫,也点燃了眼中对未来的希冀。
而支撑这份希冀的,是实实在在、堆积如山的战利品。
随着追击的部队陆续返回,一车车、一担担从溃败明军手中缴获的物资,被源源不断地运回闯营大寨。
李自成下令,全军暂缓休整,优先清点缴获,补充实力。
霎时间,整个闯营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喧闹的集市,只不过交易的货币是鲜血与勇气,而商品则是活下去的力量。
军械武库,焕然一新:
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武器装备。
关宁军作为明廷最精锐的边军,其装备之精良,远非寻常官军可比,更是闯军这些大多手持竹枪草叉的农民军难以想象的。
在临时划出的校场上,缴获的兵甲堆积成小山,在火把照耀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刀枪剑戟: 制式的腰刀、长枪、双手带环刀数量众多,刃口锋利,枪杆笔直,远非闯军手中那些卷刃破铁、木质疏松的破烂可比。
甲胄护具: 虽然关宁铁骑的重甲大多被溃逃的骑兵带走或破坏,但依旧缴获了不少轻便的棉甲、皮甲,甚至还有少量镶嵌铁片的布面甲。这些甲胄对于防护箭矢和刀剑劈砍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立刻被优先配发给了军中的精锐和老兵。
强弓硬弩: 明军弓箭手溃散时丢弃了大量的弓箭。制式的开元弓、复合弓,以及威力强劲的神臂弩、蹶张弩,都被一一收集起来。箭矢更是数以万计,足够支撑数场大战。
火器惊喜: 最让刘宗敏等将领喜出望外的,是缴获了明军火器营遗弃的数十杆鸟铳和两门轻便的佛朗机炮!虽然火药和弹丸所剩不多,但这些“犀利火器”的出现,极大地提振了士气,也让将领们看到了对抗官军的新可能。
刘宗敏亲自抚摸着那冰冷的炮身,咧开大嘴笑道:
“哈哈哈!好东西!真是好东西!以后看哪个龟孙还敢小瞧咱们!”
粮草给养,饱腹有望:
另一项至关重要的收获是粮草。明军长途奔袭,携带的军粮颇为充足。虽然溃败时焚烧和破坏了一部分,但闯军追击及时,依旧抢救回大量的粮秣。
一袋袋尚未拆封的粟米、麦子,一捆捆耐储存的干菜、咸肉,甚至还有几车珍贵的豆料(马匹的精饲料),被小心翼翼地运入重新加固的粮仓。
掌管后勤的军官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有了这些粮食,至少全军上下能吃上几顿饱饭,军心也能更加稳定。
骡马辎重,机动增强:
溃散的明军还遗弃了不少驮马和辎重车。这些健壮的骡马被迅速编入闯军的运输队伍,极大地增强了队伍的机动能力和物资转运效率。
那些还能使用的辎重车、帐篷、铁锅等军需物资,也都被一一回收利用。
李自成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方热火朝天清点物资的场景,看着士兵们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豪情再次涌上心头。
他用力拍了拍身旁苏俊朗(依旧虚弱,但被搀扶着前来)的肩膀,大笑道:
“苏军师!此战大捷,缴获颇丰,我军实力倍增!皆赖军师之力啊!”
苏俊朗勉强笑了笑,心中却暗自思忖:
这些装备虽好,但比起清风子那神出鬼没的飞剑,还是远远不够。
必须尽快利用这些资源,尤其是那些火器,琢磨出更有效的对抗手段。
牛金星也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随声附和着,但看着李自成对苏俊朗毫不掩饰的器重,看着那些对苏俊朗充满狂热崇拜的士兵,他眼底的阴霾却比夜色更深。
清点工作持续到深夜。
当最后一笔物资登记造册,闯军的整体实力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兵力折损不小,但装备水平和后勤补给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强。
一支更加精锐、更具威胁的农民起义军,正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悄然蜕变。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场胜利并非终点。
明廷的报复、清风子背后的修真势力、以及内部悄然滋长的矛盾,都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利刃,随时可能再次袭来。
补充的实力,是为了迎接下一场,或许更加残酷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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