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区内,火光未熄,黑烟缭绕,空气中弥漫着焦糊、血腥与石灰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构成一片劫后余生的残酷景象。
先前疯狂的喧嚣与打杀声已然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幸存的病患和那些刚才还狂暴不可一世的暴民,此刻如同受惊的鹌鹑,蜷缩在废墟角落或污秽的地面上,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目光躲闪,无人敢与场地中央那几道身影对视。
苏俊朗站立在一片狼藉的空地中央,身姿挺拔,脸色是一种消耗过度后的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冰,深不见底。
那队黑袍“幽冥卫”如同没有生命的影子,无声地散布在他和李秀宁周围,形成一个无形的、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屏障。
他们金属面具上跳动着远处未熄的火光,更添几分非人的诡异与威严。
李秀宁站在苏俊朗身侧稍后的位置,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镇定,只是看着眼前惨状和那些黑袍人,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苏俊朗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全场。
他没有立刻安抚,也没有急于救治伤者,而是要先清算,要揪出将这好不容易维持的脆弱秩序推向深渊的元凶。
“查。”
他嘴唇微启,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名黑袍人的面具之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命令一下,幽冥卫立刻行动。
他们如同得到指令的精密机械,三人一组,迅捷而无声地散入惊恐的人群中。
他们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精准地按照之前战斗中观察到的细节和某种不为人知的辨识方法,直接从人群中揪出了七八个神色仓皇、试图躲藏的身影。
这些人,有的穿着看似普通但用料讲究的劲装,指节粗大,眼神凶悍(豪强家丁);
有的则面色白皙,眼神闪烁,带着几分文人式的狡黠(牛金星心腹)。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搜出了匕首、短刀甚至小巧的弩机等违禁武器,与普通暴民手持的棍棒菜刀截然不同。
被抓出的人还想挣扎狡辩,但在黑袍小队凌厉高效的审讯手段下——
那并非严刑拷打,而是更令人心寒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冰冷逼问,配合着卸关节、点穴道等带来极致痛苦却不见外伤的手法——
这些人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
在绝对武力和非人压迫感面前,他们很快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争先恐后地招供,指认幕后主使是城西王大户以及牛金星麾下的一名心腹头目,声称是受其指使,混入人群散布谣言、煽动暴乱,意图彻底搅垮防疫,将水搅浑。
真相大白,元凶现形。
苏俊朗没有将这些人口供和人犯移交给了此刻已威信扫地的军法处,或是呈报给远在王府、态度暧昧的李自成。
他决定就在这片刚刚经历血与火洗礼的废墟法庭上,进行一场当众的、即时的审判。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炬,扫视着那些惊恐望来的幸存者,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冰冷的威严:
“你们都听到了?
都看清了?”
他指着那几名瘫软在地的招供者,“瘟疫横行,全城危在旦夕!
我等效尽全力,隔离病患,焚烧疫源,消毒环境,所为者何?
不过是想为这洛阳城,为你们,争一线生机!”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雷霆之怒:
“而这些人!
这些躲在暗处的蠹虫!
为了一己私利,竟散布恶毒谣言,煽动你们作乱!
冲击隔离区,打杀医护,破坏防疫!
他们是想干什么?
他们是嫌死的人不够多!
是想拉这全城数十万军民,给他们陪葬!
此等行径,与在井中投毒、在军中散疫何异?
形同投毒,罪无可赦!”
他当众揭穿了谣言的荒谬,将幕后黑手的恶毒用心血淋淋地剖开,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许多原本被煽动的民众,此刻看着地上同伴的尸体和受伤的亲人,再听到这番指控,脸上露出了悔恨、后怕和茫然交织的复杂神情。
苏俊朗不再多言,目光转向那几名面如死灰的主犯,下达了最终的判决,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一丝情感: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对于此等故意制造动乱、破坏防疫、置全城人性命于不顾之徒,唯有死刑,方可震慑宵小,以儆效尤!”
“死刑”二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隔离区上空。
命令一下,侍立一旁的幽冥卫瞬间动了。
没有刽子手的呼喝,没有复杂的仪式。
其中几名黑袍人上前,手起棍落,动作快如闪电!
特制的包铁短棍精准地击打在犯人的后脑或颈椎要害处,发出沉闷的“噗”声。
还有一人则是抬起手臂,黑袍下露出一具小巧的手弩,弩箭激射而出,精准地没入另一名试图挣扎的犯人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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