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摇式冲击钻那标志性的、如同钢铁巨兽咆哮般的轰鸣声,昼夜不息地在东南主地道深处回荡。
它确实成了啃噬坚硬岩层的利器,将掘进速度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水平。
然而,这巨大的噪音,如同在寂静的夜晚敲响一面巨大的铜锣,也彻底将闯军主地道的精确位置、掘进深度乃至大致进度,**裸地暴露在了洛阳城守军的“听觉”之下。
之前的声学干扰战术,在这等“声波灯塔”面前,已然形同虚设,失去了任何迷惑效果。
苏俊朗站在相对靠后的指挥位置,耳朵里塞着厚厚的棉花团,依然能感受到脚下地面传来的持续不断的轻微震颤,以及空气中那股混合了岩石粉尘、金属灼烧和机油(简陋的动物油脂润滑剂)的刺鼻气味。
他的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脸上没有丝毫因为技术进步而带来的喜悦,反而充满了深切的忧虑。
“刘将军,”他找到正在督促后勤运输的刘宗敏,语气凝重,
“情况不妙。
这钻机的动静太大了,瞒不住了。
守军那边,只要不是聋子,现在肯定对我们的位置一清二楚。”
刘宗敏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油污,啐了一口:
“他娘的!
老子也听出来了!
这玩意好是好,就是嗓门忒大!
跟敲锣打鼓告诉官军‘俺在这儿挖呢’没啥区别!”
苏俊朗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那土蕴子道人上次吃了大亏,狼狈而逃,以修真者的高傲心性,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他必定会卷土重来,而且,下一次,他很可能会有备而来,带着专门克制我们这‘噪音战术’或者直接摧毁钻机的手段。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给他设个套!”
刘宗敏豹眼一瞪,来了兴趣:
“设套?
怎么设?
那妖道能穿墙,神出鬼没的,怎么逮他?”
苏俊朗压低声音,拉着他走到一旁僻静处,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仗着土遁术来去自如,我们就利用这一点,请君入瓮!”
他迅速勾勒出地道的简易示意图,在几个关键点做了标记:
“我的想法是,在主干地道后方一段我们已经挖掘完成、岩层相对稳固安全的区域,以及前方可能出现的几个关键岔路口或拐角处,秘密预设炸药陷阱!”
“炸药陷阱?”
刘宗敏眉头一挑,
“你想炸死他?
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那妖道有石头皮护身。”
“不,”苏俊朗摇摇头,眼神锐利,
“直接炸死一个能土遁的修真者,希望渺茫。
我们的目的不是炸死,而是惊吓、阻滞、消耗!
最好能炸伤他,让他吃个大亏,心生忌惮,不敢再轻易潜入我们的地盘!”
他详细解释他的构想:
“触发方式不能用复杂的,就用最原始可靠的绊发引信或者压发装置。
我们可以用极细的、颜色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麻线或发丝作为绊线,巧妙地在坑道必经之路上设置,连接着用特殊方式固定的、一触即发的火折子,火折子再引燃一段计算好燃烧时间的延迟火药捻,最终引爆埋设好的炸药包。”
他顿了顿,补充道:
“炸药包的用量要精确计算,既要保证足够的威力产生强烈的冲击波和破片,又要绝对避免引起大规模塌方,把我们自己给埋了。
关键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在他自以为安全、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他来个狠的!”
刘宗敏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仔细听着,眼中凶光闪烁,越想越觉得可行,猛地一拍大腿:
“好!
阴险!
够狠!
老子喜欢!
就这么干!
需要什么,老子给你调派最可靠的人手和东西!”
计划既定,立刻秘密执行。
苏俊朗从“技术破拆小队”和刘宗敏的亲兵中,再次筛选出五名绝对忠诚、胆大心细、且口风极严的士兵,组成了一个临时的“特种布雷组”。
所有行动在深夜进行,参与人员被告知,泄密者立斩。
苏俊朗亲自带队,借着油灯微弱的光芒,再次深入地道。
他仔细勘察地形,最终选定了三个最佳设伏点:一个是在主干地道后方约二十丈处,一段相对宽阔、顶部加固完善的已完工区域,作为“主陷阱区”;
另外两个则设在前方掘进面后方不远处的两个天然形成的狭窄拐角,作为“辅助预警陷阱”。
在选定的位置,
“布雷组”成员按照苏俊朗的指令,如同进行精密的手术般,小心翼翼地作业。
他们先用小铲子在不显眼的坑道壁脚或地面,挖出浅坑,将用油纸严密包裹、用量经过反复计算的炸药包埋入,只留下引信口。
然后,是最关键的环节——
设置触发机关。
苏俊朗亲自上手,演示如何布置绊线:选用近乎透明的细蚕丝,一端牢牢系在埋设于土中的小木楔上,另一端则连接着一个极其灵敏的、用薄铜片制成的巧妙机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