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闪开!闪开!”
快马穿梭在应天城里,让寂静带着一沉沉的波动!
寒意裹着湿雾,沉甸甸压在秦淮河两岸的屋檐上。
驿馆西跨院的老槐树落了满地碎叶,被风卷着撞在朱漆窗棂上,发出细碎却扰人的声响
——大元巴图按在弯刀柄上的手,指节已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吕大人,这是第几炷香了?”
他的蒙古语带着金属般的冷硬,撞在寂静的厅堂里,
“镇江府到应天,快马不过两个时辰我们你们的军队,该不会已经溃散了吧?”
吕昶身着深色素袍,指尖捏着的茶盏盖悬在碗沿,半天没敢落下。
杯中的雨前龙井早已凉透,叶片沉在碗底,像他此刻沉到谷底的心绪,
却仍要强撑着端起官腔:“巴图大人稍安,那常遇春、蓝玉皆是百战之将,镇江府水网纵横,我大元铁骑未必能施展拳脚。”
“施展拳脚?”
巴图猛地拍案而起,腰间弯刀蹭地出鞘半寸,寒光乍现,
“王保保将军的铁骑踏过襄阳时,红巾军的水网怎么没拦住?
如今他深入三十里,再往前,就能望见应天城头的旗帜了!”
驿馆外的街巷早已没了往日的喧闹。
卖馄饨的老汉收了挑子,蹲在墙根儿下,望着城北吴王府的方向,烟袋锅子灭了都没察觉;
绸缎庄的掌柜扒着门缝张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柜台,嘴里反复念叨:“可别败啊,败了这应天城就完了……”
妇人们则攥着刚纳了一半的鞋底,在巷口来回踱步,
风卷乱了发髻,却顾不上整理,只盼着官道上能奔来一抹明军的身影。
吴王府议事厅内,烛火被穿堂风搅得忽明忽暗,映得满室人影幢幢。
手里的信息,让他揪心!
朱元璋却依旧镇定自若,泰山压顶而不改色。
他再等另一个信息,两者比对,才能确定!
他身着玄色窄袖常服,腰间玉带束得紧紧的
——靴底碾过青石地面,发出“咯吱”的闷响,在死寂的厅内格外刺耳。
“探军怎么还没消息?”
他猛地驻足,目光如炬,扫过徐达与汤和,声音里藏着压抑的怒火,
锦衣卫的信息,让他不敢相信!
“常遇春向来冲锋在前,怎会让王保保的铁骑冲进来三十里?!”
徐达身披亮银铠甲,甲叶碰撞的声响都透着凝重,他上前一步,沉声道:“主公,王保保善用奇兵,怕是设了埋伏。
常将军先锋部队兵力单薄,难免吃亏,但蓝将军的后续部队已赶去支援,定能稳住阵脚。”
汤和攥着腰间的佩剑,眉头拧成川字:“镇江府东侧多沼泽,元军铁骑进去就成了跛脚马,
蓝将军最善利用地形,说不定能反咬一口。”
马秀英端着一碗热参汤走进来,
裙摆轻扫过门槛,动作轻柔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重八,先喝口参汤,稳住心神。
前线将士浴血奋战,咱们在后方乱了阵脚,只会动摇军心。”
她将汤碗递过去,指尖轻轻按住朱元璋紧绷的肩膀。
朱元璋接过参汤,却没喝,任由温热的碗壁贴着掌心,沉声道:“我怎能稳?
应天是咱们的根基,镇江府一丢,元军便可长驱直入,这些年吃的苦、流的血,都要白费了!”
一旁的马昕,眉眼间满是少年人的锐气,忍不住上前一步:“姐父,让我带一队人马去支援!
我部虽不及常将军勇猛,却也能拼杀一阵,绝不拖后腿!”
“放肆!”
马秀英厉声打断,“军中自有章法,岂能凭一时意气行事?你贸然出兵,反倒会打乱前线部署!”
马昕低下头,攥紧的拳头却没松开,喉结滚动着,却无可奈何。
议事厅内复归沉寂,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伴着窗外越来越紧的风声。
忽然,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像擂在众人心上的战鼓。
一名常军斥候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冲进厅内,甲胄上还沾着血迹,声音带着哭腔:
“主公!不好了!常将军先锋部队……大败!王保保铁骑再入三十里,直逼镇江府城郊!”
“什么?!”
朱元璋手中的参汤“哐当”落地,
瓷碗碎裂,热汤溅湿了靴角,他却浑然不觉,双目圆睁,额角青筋暴起,
“先锋大败?!”
徐达与汤和同时色变,甲叶碰撞的声响都乱了节奏。
徐达一把抓住斥候的衣领,急声追问:“常将军何在?蓝将军呢?!”
“先锋将军率残部退守破庙,
蓝将军率军赶来,刚与王保保主力撞上,此刻正陷入焦灼,两军厮杀着往镇江府东边去了!”
斥候喘着粗气,语速快得几乎咬到舌头。
驿馆内,巴图听闻消息,当即放声大笑,声音震得窗纸发颤:“李大人,听到了吗?
王保保将军所向披靡!朱元璋的所谓猛将,不过是土鸡瓦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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