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硝烟混杂着铁锈与尘土的气息,构成了废土永恒的味道。一支不足三十人的游击队,正沉默地穿行在扭曲的金属残骸与半塌的混凝土建筑之间。他们的军服破旧,脸上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菜色与无法掩饰的疲惫。
队长“铁砧”抬起手,队伍立刻停下,如同受惊的蜥蜴般蜷缩进阴影里。远方传来重型载具引擎的轰鸣,伴随着联邦扫荡部队特有的、有节奏的金属靴踏地声,由远及近,又缓缓远去。
直到声音彻底消失,所有人才松了口气,压抑的咳嗽声和沉重的喘息此起彼伏。
夜幕降临,篝火在一条干涸的排水渠底部燃起,微弱的火焰勉强驱散了些许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队伍中的绝望。
“弹药只剩下三个基数,食物……最多支撑三天。”负责后勤的“账簿”声音干涩,“灰鼠帮昨天被彻底剿灭了,一个活口没留。联邦的‘清道夫’机甲群正在向我们这个区域合围。”
一片死寂。火焰噼啪作响,映照着一张张年轻却写满风霜的脸。
“我们还能去哪里?”一个年轻队员抱着枪,眼神空洞,“东边是敌人据点,西边是‘屠夫’霍格的防区,南边……我们刚从哪里逃出来。”
“第七大区……”副队长,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女人低声说,她的代号是“石斛”,“传闻他们闹得很大,甚至攻占了几座城镇。”
“传闻?”另一个声音沙哑的中年人,代号“老烟斗”,嗤笑一声,“别做梦了。第七大区离我们上千公里,消息真真假假。就算他们真有点起色,又能如何?联邦的战争机器太庞大了,我们就像用木棍挑战巨人……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石斛猛地看向他:“难道现在就放弃?像地沟里的老鼠一样默默等死?我们必须改变策略,化整为零,深入民众,打持久战!就像……就像第七大区早期做的那样!”
“我们连民众在哪里都不知道!”老烟斗激动地反驳,“大部分人都被圈禁在工厂和种植园!我们得不到补给,得不到兵源……”
就在这时,负责通讯的“灵雀”连滚带爬地冲下排水渠,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抄录纸,脸上是因极度激动而泛起的潮红。
“队长!第七大区……第七大区!”他气喘吁吁,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铁砧一把夺过纸条,就着篝火的光芒快速阅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拿着纸条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石斛凑过去,低声念了出来:“……第七大区自由联军,于昨日成功攻克首府灰堡……彻底摧毁联邦终极武器‘最终教条’浮空要塞……总督被俘……旧政权宣告瓦解……新生政权‘大同协会’宣告成立,颁布《土地归于耕者令》、《劳动保障法令》……”
每念出一句,周围的呼吸就粗重一分。
当念到“大同协会提出‘新纪元’纲领,宣称人人生而平等,政权源于人民……”时,老烟斗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们……他们真的做到了?”他喃喃自语。
灵雀终于顺过了气,补充道:“还有更详细的!他们是用一种全新的能源技术,叫‘符文-源血’体系,打破了魔晶的垄断!他们在战斗中还用了什么‘思想指导员’……不对,刚刚更新的消息,叫‘大同委员’!说是保证军队知道为何而战!”
篝火旁,死寂被一种灼热的激动取代。队员们围拢过来,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芒,那是一种名为“希望”的火焰。
铁砧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入贴身的口袋,仿佛那是无价的珍宝。他环视着他的队员们,声音沉稳而有力:“都听到了吗?第七大区点燃的火把,没有熄灭!反而烧毁了灰堡!”
他顿了顿,指向无尽的黑暗:“这意味着,联邦不是不可战胜的!巨人也有它的弱点!第七大区能走通的路,我们未必不能走!从明天起,我们改变策略,不再盲目流窜打游击。我们要找到附近的工厂,找到被压迫的工人,像第七大区一样,去告诉他们,‘新纪元’是什么!”
希望的种子,已在这片绝望的废土上,悄然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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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远方战区的艰难困苦相比,刚刚获得新生的灰堡,正沉浸在一种混杂着喜悦、忙碌与不确定的氛围中。
城市广场上,正在举行一场公审大会。昔日作威作福的税务官、残酷镇压反抗军的警备队长、以及几个民愤极大的工厂主,被押解上台。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此刻眼中却燃烧着愤怒与期盼的火焰。
当审判长依据新颁布的《革命时期特别法案》,宣布对这些旧时代的刽子手执行最终判决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天空。积压了无数岁月的仇恨与痛苦,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然而,在曾经的总督府,如今挂上了“大同协会第七大区总会”牌子的建筑内,气氛却要凝重得多。
会议室里,马修、罗根、老李,以及几位新选拔出来的平民代表和女巫代表围坐一堂。桌上摆着厚厚一叠文件,分别是物资清单、军队整编方案和民生恢复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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