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微师叔的狂笑声在山谷中回荡,震得碎石簌簌滚落。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溃败的颓丧,反而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癫狂与喜悦。
他身前,由“理”构筑的灰色囚笼已然化作漫天光点,消散无踪。无穷无尽的怨念锁链与血煞凶兽失去了目标,如失去堤坝束缚的洪水,咆哮着,要将整个山谷彻底化作一片死地。
洛清寒站在风暴的中心,衣袂翻飞,神情冷漠如冰。她体内的力量还在节节攀升,那个男人赐予的“规矩”正在无情地改写这片天地的法则。
然而,清微师叔却做出了一个让洛清寒都为之错愕的动作。他没有抵挡,没有闪避,甚至收起了护体的灵光。他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有趣,真是有趣……”他低声呢喃,像是在品尝一道绝世佳肴,“藏了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教书育人的老疯子,都快忘了……杀人是什么滋味了。”
话音未落,他猛然睁眼!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气息,从他那干瘦的身体里冲天而起!那不再是修士的灵力,也不是什么天地至理。那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蛮横、更加……接近“神魔”本质的威压!
整个清微谷的天空,瞬间暗了下来。不是乌云蔽日,而是光线本身,仿佛被这股气息吞噬了。那些原本还在疯狂蔓延的怨念锁链和血煞凶兽,竟齐齐一滞,仿佛遇到了某种天敌,本能地感到了畏惧。
清微师叔的身体,在洛清寒的视野中,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黑色的虫子在游走,勾勒出繁复而邪恶的纹路。他的双眼,彻底化作了纯粹的漆黑,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像是两个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小女娃,告诉躲在你身后的那个养蛊人。”清微师叔的声音变了,不再苍老,反而充满了一种金属质感的、非人的冰冷,“既然敢把蛊虫放到老夫的池塘里,就要做好……被老夫连塘带水一起端了的准备!”
他抬起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咔嚓!咔嚓!咔嚓!
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那些由怨念和血煞构成的“规则”具现,那些不可一世的锁链与凶兽,竟在这一握之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捏得寸寸崩裂,化作最原始的黑红二气,消散在空中!
……
酒馆内。
“嗝……”
李闲打了个长长的酒嗝,正准备再吹嘘几句神魔的八卦。
突然,他拎着酒碗的手,微微一顿。碗中清澈的酒液,无风自动,荡起一圈细密的涟漪。
周遭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拉远了。那个满脸横肉的散修还在唾沫横飞地问着什么,但他的声音,听在李闲耳中,变得模糊而失真。
一股冰冷、庞大、充满了侵略性的意志,顺着他与洛清寒之间的因果链接,悍然逆流而上,如同一根淬毒的钢针,直刺他的神魂本源!
这股意志,与之前那个老疯子引动的“天地至理”截然不同。如果说之前是场辩论赛,对方试图用逻辑说服你。那么现在,对方直接掀了桌子,抄起了家伙,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他要你的命。
李闲脸上的贱笑,缓缓收敛。
他低估那个老东西了。
那不是一个钻研规则的修士,那是一个……本身就藏着一条残破邪恶规则的怪物。他之前引动天地至理,不过是在用一层斯文的外皮,掩盖自己真正的獠牙。
自己的力量,像一根探路的竹竿,不仅戳破了对方的伪装,还把一头蛰伏的史前凶鳄给彻底激怒了。
“有意思。”
李闲放下酒碗,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颗油光发亮的茴香豆,丢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那股逆流而上的意志冲击,撞在他的神魂之上,就如同浪涛拍上了万古不化的礁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万相森罗殿】的界主权限碾得粉碎。
但他还是感觉到了。
那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同类之间的邀战。
对方在说:我看到你了,别躲了,出来玩玩。
李闲嚼碎了茴香豆,那股熟悉的、又贱又懒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只是这一次,笑容里,多了一点不加掩饰的森然。
“玩?”他心中冷笑,“行啊,就怕你玩不起。”
他正要引动森罗殿更深层的力量,给那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神魂却忽然微微一动。
他“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是,药王峰。
……
天级丹殿。
周常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
万象宗的恐慌,长老们的焦躁,弟子的死亡……这些,都无法让他那颗为丹道而生的心,产生半分波澜。
他正站在三尊古老的丹炉前,如同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在朝拜自己的神只。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其中一尊刻满了日月星辰图案的丹炉,感受着那冰凉的金属触感下,所蕴含的磅礴道韵。
“好宝贝……真是好宝贝……”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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