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穹圣地的血雨,下了整整七日。
那粘稠、腥甜、带着铁锈与腐朽灵韵的血色雨滴,如同天哭,冲刷着崩塌的神山,浸泡着碎裂的牌匾,将昔日金碧辉煌的殿宇染成一片凄厉的暗红。山门破碎的缺口处,不断有侥幸逃出生天的修士踉跄冲出,他们面无人色,眼神涣散,身上沾满同门的血污和争夺宝物留下的伤痕,如同惊弓之鸟,头也不回地扎入茫茫星海。
然而,比玄穹圣地崩塌本身更让诸天万界陷入死寂的,是那片破碎星环废墟上空,那场惊世骇俗、荒诞绝伦到无法理解的“战斗”的结局。
万界静默。
所有试图窥探那片星域的势力,所有记录着“玄穹圣主驾临”辉煌场面的留影玉简,所有运转着推演天机的古老罗盘、星辰镜、命运之轮…在圣主最后一缕意念消散、剑柄残骸坠落的瞬间——
集体炸裂!
“轰!轰!轰!轰!”
天机阁深处,供奉万年的“观天古镜”镜面蛛网般碎裂,碎片如飞刀般爆射,将守护长老钉死在墙壁上,镜框内残留的最后景象是扭曲的七彩光芒和模糊的巨大兽影。 神算门祖师堂,悬浮的“周天星斗仪”上,代表玄穹圣主命星的位置轰然爆开一团刺目的白光,狂暴的能量流席卷而出,将堂内数百枚记录着圣主生平伟绩的玉简瞬间汽化! 魔渊深处,一面由亿万怨魂哀嚎凝聚的“孽镜”骤然凝固,镜中倒映的圣主模糊轮廓如同被泼了浓墨,疯狂扭曲,最终“噗”的一声,连同镜面本身一起化作腥臭的黑烟消散! 甚至某个遥远凡人星球上,一个孩童手中把玩的、印着模糊“仙人斗法”图案的粗劣陶盘,也在同一刻毫无征兆地裂成了两半!
无形的、无法理解的、仿佛源自宇宙本源意志的恐怖力量,蛮横地抹除了一切关于那场战斗核心细节的记录!强行掐断了所有试图回溯、窥探、理解那场战斗本质的途径!
那场战斗的结局,成了笼罩在诸天万界头顶的、一片无法驱散的、令人窒息的迷雾。一个无法被记录、无法被清晰认知、只能依靠零星逃出者语无伦次的描述和想象拼凑的…不可言说的传说!
逃出生天的修士们,成了这传说唯一的、也是最不可靠的载体。他们在各个星域的酒馆、坊市、黑市角落,在惊恐与劫后余生的颤栗中,用嘶哑的、破碎的、带着梦呓般的语调,向周围投来的、或惊疑或贪婪的目光,讲述着那颠覆认知、击碎道心的景象:
“…那、那手!灭世的手!黑洞!五行光流!然后…那个男人…就说了个‘变’字…” “烟花!全是烟花!巨大的烟花!把天都炸穿了!上面还写着…写着…” “嘘!噤声!那两个字不能说!说了会…会引来不祥!” 讲述者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地看向四周,仿佛那两个字母本身带着诅咒。 “还有那柄剑!圣主的本命神剑!九劫雷殛啊!引动诸天雷狱!结果…结果被那个大块头…当零嘴啃了!咔嚓咔嚓!跟嚼饼干似的!” “最后!最后那个最恐怖的!圣主都拼命了!燃烧自己化成个黑漆漆的洞!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死!结果!结果被那只大狗…吸溜!一口就吸了!跟吸面条一样!” “然后…然后它打了个嗝…” “金云!全是金云!暖洋洋的!我的伤…那么重的伤!几个呼吸就好了!骨头断了都能长出来!” “圣主…圣主他…最后好像跪在那金云上…看着…看着那个沾着口水的剑柄…就…就没了…说修仙是个笑话…”
碎片!全是碎片化的信息!夹杂着讲述者自身的恐惧、臆测和无法理解的震撼。每一个细节单独拎出来都足以让听者嗤之以鼻,斥为疯言疯语。但当这些荒诞的碎片被拼凑在一起,当不同星域逃回的不同身份、不同修为的修士们,描述出高度相似的、核心一致的场景——那场灭世级的烟花、那柄被嚼碎的雷霆神剑、那个被吸溜吞掉的归墟奇点、那声嗝出的万亩金云、以及圣主最后跪在云端看着沾口水剑柄消散的绝望身影——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开始在诸天万界悄然蔓延。
无法理解!无法记录!无法抵抗!
这,就是那三个(或者说两个半?)存在留下的唯一烙印!
于是,一种基于极致恐惧和荒诞现实的、充满了底层修士黑色幽默的“江湖黑话”,如同瘟疫般在混乱星域、在坊市角落、在盗匪窝点、甚至在某些大宗门弟子私下的密语中,迅速滋生、传播开来:
“看烟花”:当有人提到这三个字,听者无不脸色骤变,脊背发凉。它不再指代节日庆典的绚烂,而是成为了一个禁忌的、代指李逍遥出手的恐怖信号。意味着某种不可理喻的、规则层面的扭曲即将降临,意味着再强大的神通、再精妙的布局,都可能在一句懒洋洋的“变”字中,化作一场盛大而荒诞的宇宙级闹剧。潜台词:不可抵御,速逃!
“吃饼干”:听到这个词,尤其是配合上“咔嚓咔嚓”的拟声,再强大的修士也会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本命法宝,脸色发绿。它精准指向王铁柱发威的恐怖场景。管你是传承万年的镇派神器,还是温养千载的本命灵宝,在那位爷眼里,可能都是一根嘎嘣脆、鸡肉味的巧克力威化卷!潜台词:法器克星,珍爱法宝,远离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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