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师便罚你……”
岁烛的嗓音低沉如雪夜松风,俯身时银发垂落,带着寒梅冷香的气息拂过她耳尖。
“抄十遍门规。”
阮轻舞倏然睁大双眸,琉璃般的瞳孔里映着碎星般的惊诧。
“不要啊!师尊怎么又罚抄!”
她气鼓鼓地拽住他的衣袖,雪缎衣料在掌心皱出涟漪,像极了被海风搅乱的月光。
“您每次都这般……”
“徒儿的手都要抄断了!”
嗓音里浸着蜜糖般的委屈。
岁烛眉梢微挑,眼底似有星河碎影一闪而过,却仍端着一副霜雪之姿。
这小祖宗,当真是娇气得很。
门规不过“心若皎月,不可蒙尘”八字真言。
纵使罚她抄写百遍,也不过寥寥数行,满纸云烟。
怎的到她这儿,倒像是受了剔骨之刑?成了能把手腕抄断的苦差事?
看着眼前委屈巴巴的小徒弟,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那舞儿想要……为师怎么罚?”
他话音似昆仑巅第一缕破晓的晨光,清冷里裹着未消的夜寒。
话未说完,忽见眼前人踮起脚尖,染着桃色丹蔻的指尖探向他额间。
“师尊若只会这般罚人……”
她呵气如初融的雪水,带着狡黠的甜:
“徒儿可要……以下犯上了。”
“放肆。”
岁烛一把扣住她作乱的手腕,却见她指尖距离他额间那对晶莹剔透的龙角仅剩寸许。
他的龙角银白精致,泛着淡淡的冷月光泽,是龙族最敏感之处,向来连浮云掠过都要避让三分,遑论被人触碰。
“为师的龙角,不能乱摸。”
他嗓音似雪覆松枝,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偏生眼前人非但不惧,反而迎着他目光又凑近几分。
她眸中漾着迷离水色,恍若碧潭映月,盈盈照进他眼底。
“师尊……”
她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挠,力道比柳絮拂面还要轻柔,偏生搅得他神魂俱震。
“这话您说过千百遍了……”
尾音拖得绵长,像蘸了蜜的丝线,一寸寸缠上他心尖。
“可徒儿这记性呀——”
“偏偏只记得……您眼尾泛红时的好看模样呢。”
忽有夜风穿庭而过,惊起满树桃花。纷扬落英间,她忽然踮脚,发间流苏扫过他下颌。
岁烛瞳孔骤缩,眸底似有万顷寒冰轰然崩裂,如寒潭坠入星火。
这小混蛋,分明是故意的。
下一刻,阮轻舞指尖绽开一缕霜华,灵光流转间,一条冰晶流苏自虚空凝现。
每一颗冰晶都似九天寒霜凝就,在月光下折射出璀璨光华,映得她眉眼如画。
冰晶流苏
“师尊……”
她将流苏轻轻系在岁烛腰间玄冰玉带上,冰晶相触时泠泠作响,似瑶琴弦动,又似雪霰轻叩青玉案。
那剔透的流苏垂落间,霜纹暗涌,隐约可见其中封印着片片六出冰花。
“这是徒儿踏破三十三重云阶,在太虚之巅为您采的初雪。”
她仰首时,琉璃眸中盛满星光,嗓音软糯。
“可还喜欢?”
岁烛垂眸,看着腰间那串流转着霜雪气息的冰晶,心尖仿佛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罢了……”
他抬手拂去她鬓边桃瓣,指尖却在触及发丝时蓦地放轻,如扫过枝头新雪。
“就罚你好好反省。”
顿了顿,又无奈道:
“孤的药庐呢?还回来。”
阮轻舞眨了眨眼,长睫如蝶翼轻颤,一脸天真无辜:
“什么药庐呀?”
她歪着头,指尖抵着下巴,故作思索:
“徒儿听不懂呢……”
岁烛怔住,随即气笑:
“这是连师尊的家都要抢了?”
他养的好徒儿,如今不仅敢端他药庐。
居然还明目张胆地装傻!
“无论什么……只要进了我的空间,那都是我的了。”
“师尊若要讨回,不妨亲自来取呀?”
阮轻舞眼尾勾起一抹狡黠,忽将那截霜雪凝成的广袖抵在唇畔,贝齿轻咬。
冰绡映着樱色,恰似红梅落雪,惊心动魄。
“怎就这般无赖?”
岁烛望着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素来清冷的眉宇间竟浮起一丝纵容的无奈。
“到底是谁把你纵得如此无法无天?”
下一秒,怀中倏然撞进一团温软。
阮轻舞整个人贴了上来,发间桃花簌簌而落,带着甜香的呼吸拂过他颈侧,似软风拂过冻泉。
“是师尊呀——”
她眼中倒映着九重星河,唇角梨涡浅浅,盛着比仙酿更醉人的笑意。
银白发丝扫过他手腕,带起一阵酥麻。
“就是师尊惯的,我才这般恣意妄为。”
她突然踮脚凑近他耳畔。
“如今想反悔……迟了呢!”
雪玉山茶香随着她的动作愈发浓郁,那香气仿佛有灵性般缠绕上来,渗入肌理,直抵神魂。
最终在灵台深处绽开万千朵皎皎山花。
岁烛垂眸时,正对上她湖水般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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