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伙。”栓柱吼了一嗓子,抓起手边的铁锹。
河滩上刚逃过一劫众人,立刻绷紧了神经,能动的都捡起石头和木棍,妇孺被护在中间。
那片黑压压人影越来越近,约莫百来人,衣衫褴褛,大多面黄肌瘦,手里拿着的多是锄头、柴刀和削尖竹竿。
不是军队,倒像是另一伙流民?
木念眯着眼,手心里的石片扣得更紧。她低声对身旁的龙湖说:“不是官兵,也不是土匪。”
龙湖嗯了一声。
他目光扫过那群人最前面几个,出声:“有老有少,脚步虚浮。但领头那几个,下盘稳,练过。”
说话间,那群人已到近前,在十几丈外停住。
为首的是个五十来岁干瘦老头,头发花白,穿着一件打满补丁旧短褂,手里没拿武器,只拄着一根竹棍。
他旁边站着个虎背熊腰壮汉,一脸凶相,手里提着一把豁了口的鬼头刀。
干瘦老头上前一步,朝木念他们拱拱手,声音沙哑:“各位,对不住,惊扰了。”
木念没放松警惕,扬声问:“老头是哪路人?来这荒河滩做什么?”
老头还没答话,他旁边那壮汉不耐烦地嚷嚷起来:
“陈老爹,跟他们废什么话,这河谷是咱们先看上地盘,识相的赶紧滚蛋。”
他这一吼,身后那百来人也跟着鼓噪起来,挥动着手里简陋的武器。
一个声音:“对,滚出去。”
“这地方是我们的。”另一个声音。
木念这边的人也不甘示弱,栓柱立刻骂回去:
“放你娘的屁,这河滩写你们名字了?我们在这儿修坝差点把命搭上,你们倒会捡现成。”
眼看两边就要冲突。
木念抬手止住栓柱,盯着那姓陈的老头道:
“老头,你们也看中这地方了?打算在这儿落脚?”
陈老爹叹了口气,摆摆手让壮汉稍安勿躁,对木念道:
“这位当家的?实不相瞒,我们是从南边逃过来,原本想在这河谷找块地垦荒,活命。没成想,看到你们在修坝……”
他顿了顿,浑浊的老眼看向一片狼藉的河滩道:“还遇上了这事。刚那山洪,来得邪性啊!”
木念心中微动,这老头似乎知道点什么。她语气缓和了些:“陈老爹看得出这洪水有问题?”
陈老爹用竹棍指了指上游西侧的山坡道:
“那片山,石头多,土少。老汉我年轻时在这一带走过窑,记得那山肚子里有暗河。
看刚才那水势,倒像是有人把暗河口子堵了又扒开,存心害人。”
木念和龙湖对视一眼。这老头说的,和她刚才用灵泉感知到的几乎一样。
“走窑?”木念抓住他话里的词道,“陈老爹是窑工?”
陈老爹脸上露出一丝追忆,出声:
“几十年前,这江北有个官窑,老汉我就在那儿干过活。后来……唉,战乱加上大水,窑塌,人也散了。”
木念心头一跳,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她立刻追问:“陈老爹可还记得那官窑的具体位置?里面还能找到能用家伙事吗?比如烧窑的燃料?”
陈老爹还没说话,他旁边那壮汉又插嘴:“陈老爹,别告诉他们,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木念不理那壮汉,目光只看着陈老爹道:
“陈老爹我们不是来抢地盘的。我们是来修坝、垦田,让大家都能活下去。
刚才你也看到,有人不想我们成事,放了洪水,还想杀人灭口。这江北不太平,单打独斗,谁也活不长。”
她顿了顿,声音提高,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我们这儿有会打猎、垒墙和懂治伤的。坝垮了,我们能再修。地荒着,我们能把它变肥。
只要人齐心,这江北荒地,未必不能变成活命的家园。”
木念这话,是说给陈老爹听,也是说给自己身后那些刚经历绝望的同伴听。
栓柱立刻跟着喊:“对,念姐带着我们,饿不着。”
黑子也挥着胳膊,出声:“跟着念姐有饭吃。”
木念这边的人,腰杆不知不觉挺直了些。
陈老爹看着木念,又看看她身后那些虽狼狈但眼神里重新燃起火苗的流民。
他沉吟片刻,问道:“女娃娃,你刚才说能把地变肥?”
木念知道关键时刻来了。
她弯腰,从脚下被洪水泡过的泥泞里,抓起一把湿泥。意念微动,一丝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灵泉水气息顺着指尖渗入泥土。
木念将那把泥递到陈老爹面前道:“陈老爹,你摸摸看。”
陈老爹将信将疑地伸手捏起一点泥,放在指尖捻了捻,又凑到鼻子下闻了闻。
他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出声:“这……这土……”
他常年跟泥土打交道,对土壤的质感再熟悉不过。
手里这把被洪水蹂躏过河滩泥,入手带着难以言喻、极其细微润泽感,似蕴含着一丝生机,与他认知的江北这片贫瘠土地不同。
“这土怎么了?”壮汉凑过来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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