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太湖烟波浩渺,水天一色。晨雾初散时,一艘三层画舫破开粼粼波光,缓缓驶入这片自古便是鱼米之乡的水域。画舫朱漆雕栏,檐角悬着鎏金铃铛,随风叮当作响。甲板上乐工抚琴吹箫,一曲《春江花月夜》随着水纹荡漾开去,惊起数只白鹭。
船头立着位身着云锦长衫的“豪商”,约莫三十年纪,腰间缀着块和田玉貔貅,指间翡翠扳指在朝阳下泛着温润光泽。他执壶斟酒,与身旁珠翠环绕的“夫人”指点着远山近水,言谈间带着闽地口音:
“早闻江南风光甲天下,今日一见,果然该把生意都迁来才是。”
说罢朗声大笑,顺手将半盏琼浆泼入湖中,惊得几尾银鲤跃出水面。
这豪商正是林阳所扮,他身侧抚琴的“夫人”陈小花,云鬓斜插一支累丝金凤,绛紫罗裙在晨风中轻扬。几名扮作仆从的黑鸦队员垂手侍立,有个精壮汉子始终按着腰间软剑,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湖面。
画舫看似随波逐流,舵手却暗中调整着方向,渐渐靠近那片连渔歌都绝迹的水域。桅杆上隐有寒光一闪——藏着的水镜正将四周景象尽收眼底。
约莫半炷香后,芦苇丛中钻出条破旧渔船。船上三个晒得黝黑的汉子停下补网的动作,盯着画舫的眼神如同盯上猎物的豺狼。其中疤脸汉子压低草帽,对同伴使个眼色:
“快去通知弟兄们,这肥羊怕是比前日那盐商还油水足。”
不多时,一艘悬挂黄旗的楼船破浪而来。船身漆着狰狞的蟠龙纹,甲板上立着几个短打装扮的汉子,当先之人拱手笑道:
“贵客远来,何不去湖心快活林歇脚?那里的美人比西湖西子更娇,赌局比扬州场子更烈。”
林阳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蜜蜡手串,故意让袖口金叶子簌簌作响:
“哦?平常的地方我也玩腻了,若真像你们说的那样,千金散尽又何妨?”
说着突然“失手”打翻钱袋,满地金叶在落日余晖中灿灿生辉。
那几人眼睛顿时直了,领头的连忙躬身:
“爷要的刺激,快活林应有尽有。”
转身喝道:
“还不给贵客引路!”
林阳这番作态,果然引起了对方极大的兴趣,殷勤地引着画舫向那三色巨船驶去。
登上那艘作为赌场的白船,林阳等人立刻被里面的乌烟瘴气所包围。赌徒们声嘶力竭的呼喊、庄家冰冷的吆喝、银钱碰撞的脆响,混合着汗臭、烟味和劣质脂粉的气息,构成了一幅堕落的地狱图景。林阳一边故作豪爽地下注,一边与苏雨晴、黑鸦队员用眼神和暗号交流,迅速记下了船上的布局、守卫分布以及通往另外两艘船的通道。
然而,赵仁德能在此地盘踞多年而未翻船,自有其狡诈之处。他虽未亲自出面,却一直在暗处观察着这伙新来的“肥羊”。林阳等人虽伪装得天衣无缝,但那不同于寻常商贾的沉稳气度与黑鸦队员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锐利眼神,还是引起了他的疑心。
“去,查查他们的底细,看看是哪路神仙。”赵仁德对一个心腹低声吩咐,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就在林阳等人初步摸清情况,准备发出信号,让埋伏在外的石达开水师发动总攻时,异变陡生!
白船上的赌客突然被清场,数十名手持钢刀、棍棒,甚至有几杆鸟枪的打手从各处涌出,将林阳一行人团团围住!赵仁德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从幕后走了出来,他身材黑矮,左边眉角的刀疤在跳动的灯火下显得格外狰狞。
“几位朋友,面生得很啊!”
赵仁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目光如毒蛇般在林阳和陈小花身上扫过,“看几位气度不凡,不像是寻常商贾。说吧,到底是哪条道上的?来我赵某人的地盘,有何贵干?”
林阳心知身份可能暴露,但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冷笑道:
“兄弟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是你派人邀我等前来的吗?怎么?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赵仁德被林阳的反问噎了一下,但随即狞笑道:
“少跟老子耍花腔!我看你们就是官府,不,是清妖派来的探子!想端掉老子的聚宝盆?做梦!”
他猛地一挥手:
“给我拿下!那个水灵灵的小娘子,别伤着了,老子要亲自审问!”
打手们发一声喊,挥舞着兵器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动手!”
命令一下,陈小花应声而动,如一道离弦之箭冲上前来。
赵仁德一看出来的居然是那个他垂涎三尺的小娘子,顿时两眼放出淫邪的光芒,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小娘子够火辣!来得正好,省得老子费事去请!”
周围打手也爆发出一阵猥琐的哄笑:
“对对对!快来让爷爷们爽一爽!”
数十条汉子立刻淫笑着围拢上来,以为手到擒来。
林阳心里一声冷笑,这群蠢货,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什么是红粉骷髅,什么是追魂罗刹,就算是有贼心恐怕也无福消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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