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盆清水里密密麻麻、疯狂扭动的白色细虫,像是一把无形的扫帚,将济世堂内所有的质疑、嘲讽和不可置信,统统扫进了名为“荒谬现实”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血腥、水腥,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虫蛀**气,混合着众人呆若木鸡的呼吸声。
“蛊虫……真的……是蛊虫……” 赵老医师喃喃自语,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行医数十载,典籍倒背如流,何曾见过如此诡谲骇人的景象?他那古板的世界观,在此刻被冲击得摇摇欲坠。
苏婉清俏脸煞白,毫无血色,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纤手捂住了口鼻,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极致的震惊与……一丝被颠覆认知后的茫然。她所学的一切医理,所有的经典着作,都没有记载过如此直观、如此……恶心的病症印证!这个叫小泉的少年,他用的方法匪夷所思,风险骇人,但结果……却残酷地摆在了眼前。
孙长老虽然同样震撼,但眼中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复杂情绪,以及一种发现瑰宝般的灼热。他死死盯着那盆水,又看向榻上的病人,急促道:“小泉!蛊虫既已引出,接下来该如何?病人气息似乎更弱了!”
确实,经过蚂蝗吸血和体内蛊虫被惊扰躁动,榻上的老者面色由青紫转向一种死灰般的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仿佛风中残烛,下一秒就要熄灭。
那孝子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又化为恐慌,带着哭腔喊道:“小神医!俺爹他……他是不是不行了?!”
“别慌!”小泉一声低喝,强行压下自己同样激荡的心绪。他知道,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刻!引出蛊虫只是打通了闭塞的“窍”,但被堵住的水气和因此导致的全身衰败,必须立刻疏导补救,否则病人依旧会因元气耗尽而亡!
他不再耽搁,迅速从药箱里取出另一个陶罐,里面是他提前煎好、一直用炭火小心保温的药汤。这药汤颜色深褐,散发着一股浓烈而古怪的气味,既有草药的苦涩,又似乎带着点辛辣。
“阿蛮!帮忙!”小泉朝门外喊了一声。
早就等得心急火燎的阿蛮,听到召唤,如同脱缰的野狗(褒义词)般冲了进来,也顾不得看那盆让人头皮发麻的“虫虫水”,一把接过陶罐:“小泉哥,咋弄?”
“扶起老先生,小心点!把这药汤,慢慢给他灌下去!一定要灌下去!”小泉语气急促。
阿蛮力气大,动作却出乎意料地轻柔,他小心翼翼地托起病人几乎软瘫的身体。小泉则用一个小木勺,舀起那深褐色的药汤,一点一点,耐心地撬开病人紧闭的牙关,将药汁喂入其口中。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这一幕。苏婉清也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惊涛骇浪,上前几步,仔细观察着病人的反应,手指依旧扣着银针,以防不测。
药汤灌下去约莫半碗,病人依旧毫无动静。
就在那孝子眼神再次黯淡下去,连阿蛮都有些手足无措时——
“呃……嗬……!”
榻上的老者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嘶哑、仿佛破锣摩擦般的怪响!紧接着,他枯瘦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
“爹!”孝子惊呼。
“小心!”苏婉清立刻上前,银针已然在手。
只见那老者双眼猛然圆睁(虽然浑浊无神),脖子一梗,“哇——”的一声,一大口粘稠无比、颜色暗黑如墨、散发着难以形容恶臭的粘痰浊液,从他口中狂喷而出!这还没完,呕吐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接连不断,暗黑色的粘液、未曾消化的食物残渣、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的、如同棉絮般的……(众人不敢细看)污物,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与此同时,他的下身也传来一阵令人尴尬的“噗嗤”声和恶臭,显然是大小便失禁了!
一时间,济世堂内恶臭弥漫,那气味之浓烈,甚至盖过了之前的虫蛀味和血腥味!
“呕——!” 这一次,连一些见惯了病患的医师和执事都忍不住转身干呕起来。苏婉清更是花容失色,连连后退,用袖子死死掩住口鼻,那清冷的表情彻底崩塌,只剩下生理性的强烈不适。
然而,就在这片狼藉和恶臭之中,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发生了!
随着这翻江倒海般的呕吐和排泄,老者那原本胀大如鼓、坚硬如石的腹部,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消减、塌陷下去!他那青紫灰败的面色,在呕吐后虽然依旧苍白,但那层代表死气的青灰色却明显褪去,呼吸虽然微弱,却不再是之前那种憋闷欲绝的“嗬嗬”声,变得稍微顺畅了一些!
最明显的是,他原本圆睁却无神的双眼,在剧烈呕吐后,缓缓闭上,眉头虽然依旧因痛苦而蹙着,但整个人却呈现出一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后的虚脱与平静。
恶臭依旧弥漫,场面依旧狼藉不堪,但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病人,活过来了!至少,那致命的胀满和窒息感,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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