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内,陆沉刚沏上一壶清茶,准备享受难得的半日清闲。
连日来卖符水,看似轻松,实则心神皆系于识海中,时刻感应、采摘灾气,亦非易事。
正闭目养神,院门“哐当”一声被推了开来。
“陆哥儿!陆哥儿!大喜事啊!”
黄征急匆匆的跑进院子,那张平日里就带着三分憨直的脸,此刻更是红光满面。
看起来简直像是恨不得立刻点两挂鞭炮庆祝一样。
“何事让你如此欢喜?捡到银子了?”
陆沉睁开眼,看着黄征那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笑意。
他慢悠悠地提起茶壶,给他也斟了一杯。
“银子算啥!”
黄征端起茶杯一口牛饮而尽,抹了把嘴,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是杨家!回春堂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杨家,要倒大霉了!”
他脸上带着解气的神色,绘声绘色地说道:“我刚才去采买,整条街都炸锅了!”
“县衙的王捕头,带着几十号差役,把回春堂围得水泄不通!”
“那些回春堂的伙计,一个个都被铁链子锁着,串成一串押走了!”
“回春堂的金字招牌下面,直接就给他们贴上了两道封条!”
“你是没见,那些家伙被抓的时候,周围的人一个个有多兴奋。”
“这次不光是回春堂,杨家也没落的好去!”
“听说杨全都被困在了杨府,一步都出不来。”
“要不是他背后有人罩着,这时候怕是早就已经被压去县衙里面受审去了。”
陆沉闻言,神色平静,端起茶杯轻呷一口。
这在黄征看来,实在算的上是惊动整个县城的消息,早在他预料之中。
他之所以顶着压力,硬是把自己的名声扔出去,也要坚持售卖那一文钱的符水。
除了借此机会大量采摘珍贵的灾劫本源之气外,更深一层用意,便是要跟回春堂打擂台,斗上一斗。
若是能彻底砸了回春堂坐地起价的根基,灭了这背后的杨家,自是最好不过。
即便不能,也可以让安宁县的百姓在这天灾面前安然度过。
灾情猛于虎。
饥病交迫的流民就像是干柴,只要一点火星便能燃起来。
稍有不慎,便是酿成大乱的后果。
陆沉曾经和那位县令有过数面之缘。
他深知这县令周云,绝非尸位素餐、庸碌无为的昏官。
其心中还是颇有一番锐气与抱负,是一个欲在仕途上更进一步的能吏!
有这样的野心,自然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安宁县的情况彻底恶化下去。
而他想要翻身,掌握安宁县的大权,自己送出去的符水,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若是能借此扳倒杨家,对他们而言,就是双赢的局面,对方没道理会不用。
“这确是好事。”
陆沉放下茶杯,眼中也多了一抹笑意:“那就今晚加餐,让王大娘去割几斤羊肉回来,炖上一锅,好好吃他一顿!”
“好嘞!”
黄征一听加餐,更是喜上眉梢。
“我再去打两坛子烧春,咱们好好喝一杯!给那姓杨的送行,哈哈哈!”
说罢,黄征便兴高采烈的小跑了出去。
之前回春堂就坑的他差点要卖身过去。
倘若不是陆沉出手搭救,他现在的下场必定是更加凄惨的多。
要不是回春堂自己作恶,黄征也不至于会落到那种程度。
此时见着回春堂要被灭掉,自然是神清气爽。
打发走兴高采烈的黄征,陆沉重新阖上双目,意念沉入识海深处。
只见那枚古朴的山海小印周围,此刻竟已汇聚了足足百缕乌黑凝练的灾气。
它们如同一条条阴冷的玄蛇,首尾相衔,缓缓盘绕流动,形成了一道深邃幽暗的漩涡。
“这百缕灾气……”
陆沉心中默然,感受着这股庞大而凶戾的力量,眉头却微微蹙起。
“此气凶煞异常,沈爷言其饲者必戕。那咒杀、阴钱之法,究竟该如何施展?师父他老人家见多识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法子?”
他心中打定主意,这几日便深居简出,静观其变。
反正符水已经卖的差不多了,灾情疫病基本得到控制。
后续的赈灾安置、恢复民生,自有那位周县令去操持。
总不能还什么事情都要陆沉亲自出面顶上去,况且他自己也顶不住啊。
午饭时分,兴许是听闻了杨家大势已去的消息,陆沉连带着心情也格外舒畅。
他胃口大开,今日又连添了两大碗饭,吃得很是痛快。
放下碗筷,陆沉略作收拾,便起身出了宅门。
午后阳光正好。
他不疾不徐,一路走向沈记药铺。
是该去问问师父,这百缕凶煞的灾气,究竟是祸是福,又该如何处置了。
沈爷抽着烟枪,旱烟味儿在铺子里弥漫开来。
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吧嗒着他那杆烟枪。
这几天陆沉做的事情,他没有出面说过什么,只是将其全都默默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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