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手持尚方宝剑,带着女帝的殷切期望与如山重任,并未在帝都多做停留。
他深知,北地的灾情每拖延一刻,便可能有成千上万的百姓饿死,动荡的火焰便会燃烧得更加猛烈。
他点齐了部分九凤阁精锐(主要是赤凤麾下擅长组织与护卫的人员),以及工部紧急调拨的一批精通水利的匠师和大量新式工具(包括改良的深井钻头、大量新打造的龙骨水车部件和曲辕犁),连同金凤商会筹集的第一批粮食车队,星夜兼程,赶往灾情最严重的北地核心——河间郡。
一路北上,触目所及,皆是一片焦土与绝望。
龟裂的大地,废弃的村庄,以及道路上那一眼望不到头、眼神麻木的流民队伍,无不诉说着这场旱魃之灾的酷烈。
河间郡郡守府。
郡守赵德明是个脑满肠肥、眼神闪烁的中年官员,隶属于北方王家一系。
他早就收到帝都传来的消息,知道这位手握尚方宝剑的钦差不好惹,但更不敢违背身后世家的暗示。
他打着官腔,诉说着种种困难:官仓存粮不足,流民难以管理,地方乡绅也颇有怨言,总之就是一个字——难!
萧辰没时间跟他虚与委蛇,直接召开了郡府各级官吏会议。
会议上,当萧辰提出“以工代赈”的核心方案时,不出意外地引来了质疑。
“钦差大人,此法……恐有不妥啊。”
郡丞首先发言,一脸忧国忧民,“灾民饥肠辘辘,体力不支,如何能服工役?此非仁政之道,恐惹民怨沸腾!”
“是啊大人,”
主簿也附和,“招募流民,聚集一处,万一发生骚乱,如何弹压?
不如按旧例,设粥棚施粥,虽不能饱腹,总能吊住性命,再徐徐图之。”
下面一众官吏纷纷点头,七嘴八舌,无非是强调困难,暗示按部就班,反对变革。
萧辰端坐主位,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声音渐歇,他才冷冷开口,目光如刀扫过在场众人:
“吊住性命?徐徐图之?
诸位大人可曾去城外看过?看看那些倒毙路边的尸骸!看看那些易子而食的惨状!
等你们徐徐图之,北地八郡早已十室九空,化为鬼域!”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气,让在场官吏噤若寒蝉。
“体力不支?正因饥肠辘辘,才更要让他们通过劳作换取食物!
有付出,才有收获,此乃天理!白白施舍,只会养出惰性与怨恨!
聚集流民会生乱?那是管理不力!本官自有章程!”
他不再废话,直接下令:
“第一,即刻起,以郡府名义,在流民聚集处张贴告示,招募青壮,参与兴修水利、挖掘深井。
每日劳作,按量计酬,直接发放粮食或可兑换粮食的工票,绝不拖欠!”
“第二,开设粥棚,但只供给老弱妇孺以及确实无法劳作者。青壮劳力,必须参与以工代赈!”
“第三,严查各地官仓、以及各大粮商库存,凡有囤积居奇、哄抬粮价者,本官持尚方宝剑,有权先斩后奏!”
“第四,工部匠师即刻带队,勘察地形,规划水渠路线,选定深井位置!新式工具立刻分发下去!”
“第五,金凤商会粮队,设立平价粮铺,稳定市场!”
命令一条接一条,清晰果断,不容置疑。
他带来的九凤阁人员和部分忠诚的低级官吏立刻行动起来,雷厉风行。
赵德明等官员脸色难看,却不敢公然违抗手持尚方宝剑的钦差,只能阳奉阴违,暗中拖延。
然而,萧辰根本没指望他们。他带来的,是一套全新的组织模式和管理理念。
在河间郡城外最大的流民聚集点,场面原本混乱不堪,臭气熏天,人人面带菜色,眼神绝望。
当钦差招募劳役、以工代赈的告示贴出,并伴随着第一车粮食运抵时,引起了巨大的骚动。
“干活就给粮食?真的假的?”
“不会是骗我们去当苦力,最后不给吃的吧?”
“官府的话能信吗?”
流民们将信将疑。
萧辰亲自来到流民中间,他没用高台,就站在一辆粮车上,运足内力,声音清晰地传遍四方:
“乡亲们!我是陛下派来的钦差萧辰!
我知道你们饿!我知道你们苦!但光等着施粥,救不了你们的命,也救不了你们的家!”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靠自己双手活下去,甚至重建家园的机会!
挖渠,打井,修路!
干一天活,就拿一天的口粮!
我萧辰在此立誓,所有酬劳,当日结算,绝不拖欠!
若有一粒粮食发不到你们手上,我萧辰第一个不答应!”
“有力气干活的男人,站出来!为了你身后的父母妻儿,挣一条活路出来!”
他的话语直接、朴实,没有大道理,却戳中了流民心中最根本的渴望——活下去的尊严和希望!
短暂的沉默后,第一个面黄肌瘦但骨架高大的汉子站了出来,嘶哑着嗓子喊道:“钦差大人,我干!只要给粮食,挖穿这地老子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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