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站在楼梯口,听见身后传来那声闷响。他立刻停下脚步,右手握紧对讲器,左手按在墙面上稳住身体。陈默跟在他后面半步距离,也察觉到了异常。
红灯灭了。
林远没说话,转身往回走。他的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踩得稳。控制室的门还开着一条缝,里面没有动静。他靠近门口,侧身贴着门框往里看。
那个原本坐在地上的男人已经瘫在墙角,头歪向一边,眼睛盯着地面。另一名穿西装的高层蹲在通讯台前,手里抓着耳机,反复按下通话键。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总部……回应……断了……全断了。”
林远收回视线,低声说:“他们连内部频道都接不通了。”
陈默靠在走廊墙上,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他点点头:“数据清了,备份毁了,现在他们什么都调不出来。”
林远没再说话。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些人靠信息活着,靠隐藏、篡改、封锁来维持权力。现在根被拔了,枝叶自然塌下来。
他推开控制室的门,走进去两步就停住。地板上散落着几张纸,是刚才混乱时掉出来的文件。他没弯腰捡,只是看着那个蹲在通讯台前的男人。
那人忽然抬起头,目光撞上林远。他的脸绷得很紧,嘴唇动了几下,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他猛地把耳机摔在地上,双手抱住头,肩膀开始抖。
没有人喊叫,也没有人冲上来。整个空间安静得能听见设备冷却风扇的微弱嗡鸣。
林远退回到门口,靠墙站着。他的背包还背在肩上,胸前口袋里的存储卡贴着胸口。他知道这是最后一份原始证据,不能丢。
“你看到了。”陈默站到他旁边,声音很轻,“他们不是不怕,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出事,有人擦屁股,有路可走。现在——”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同时警觉,林远迅速抬手示意陈默后退。脚步声很快消失,应该是巡逻的警察小队在清理楼层。
“老陈。”林远打开对讲器。
“在。”老陈的声音立刻响起。
“B3东侧通风井有没有动静?”
“十分钟前监控拍到一道影子,往地下通道去了。穿西装,走路快。我没让人追,怕打草惊蛇。”
林远看了眼陈默:“是他。”
陈默点头:“郑世坤的副手。开过三次听证会,每次都代表恒正所签字。”
“他会带东西走。”林远说。
“也可能只是逃命。”陈默靠在墙上,呼吸有些重,“我们现在下去,等于离开主控区。万一上面还有漏网的人重启系统……”
林远沉默几秒,按下对讲器:“老陈,盯死所有出口。特别是C2货梯和配电房后面的检修道。发现目标不要动手,报位置。”
“明白。”
对讲器关闭后,林远没有动。他回头看了一眼控制室。那两个高层还待在里面,一个坐着不动,另一个跪在地上,手撑着地板,头低着。
这不是胜利后的欢呼时刻。他没感觉到轻松,也没觉得痛快。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东西压在胸口,像走了太久终于到了终点,却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们守这儿。”他说。
陈默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他把左臂搭在膝盖上,右手仍压着伤口:“你说他们会认罪吗?”
“不会。”林远靠在门框上,“他们不会承认自己错了。他们会说是为了大局,为了稳定,为了程序合规。可他们心里清楚,今天倒下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套规则。”
陈默笑了笑,笑得很淡:“我写过十七份法律意见书,每一份都说‘程序合法’。其实我知道假在哪,但我签了。现在想想,那些字像刀子,一刀一刀割的是别人,也是我自己。”
林远低头看他:“你现在在这儿,就够了。”
陈默没接话。他抬头看向控制室内的屏幕,黑着,映不出任何影像。曾经这些机器掌控了多少人的命运,压下了多少申诉材料,伪造了多少资金记录。现在它们只是废铁。
林远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警方全面接管还有不到十分钟。
他重新看向控制室。那个跪着的男人突然动了。他用手撑着地站起来,脚步不稳地走向主控台。林远立刻警觉,往前迈了一步。
那人没有碰任何设备。他站在台前,伸手摸了摸键盘,又摸了摸显示器边缘。动作很慢,像在告别。
然后他转过身,面对门口的方向。他的脸很白,眼神空了。
林远没避开视线。他就这么站着,背包紧贴后背,手放在对讲器上。
那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们……毁了所有东西?”
“是。”林远说。
“包括……备份服务器?”
“全部清除。物理覆盖,不可恢复。”
那人闭上眼,身体晃了一下。他扶住台面才没倒下。再睁开时,眼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威胁,只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像是醒过来才发现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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